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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


  「算了,從天下各地聞風趕來這許多各方高手名宿,一個比一個驕傲,一個比一個自私,都想獨自成事揚名立萬,都不肯與人合作。早知如此,咱們又何必去求他們合作自討沒趣?」天兇恨恨地拍桌子:「混蛋!那幾把劍自命是俠義道英雄,拒絕與咱們合作多少情有可原,四海邪神也擺臭架子自命不凡,真忍不下這口惡氣。」

  「也不能怪他。」地兇搖頭苦笑:「他已經表明了立場,事不關己不勞心。他與天道門無仇無恨,天道門不找他,他也不會找天道門自掘墳墓。他是邪神,本身就帶有邪氣,主持公道伸張正義,那是俠義道英雄的事。

  「他這人雖邪,我倒覺得蠻可愛的,畢竟他有膽量承認自己邪,比那些假仁假義的俠義道英雄可愛得多。像無情劍那種自以為英雄的嘴臉,面目可憎看了就令人感到不舒服。」

  「哼!總有一天,天道門會找上他的,想要他老命的人多的是,他的命三千兩銀子就夠了……呃!我……我怎麼感……感到……」

  內間門簾一掀,出來一男一女兩個黑衣戴黑頭罩的人,並肩向外走。

  「感到氣血滯凝,感到手腳漸漸失去知覺,沒錯吧?」女的俏甜的嗓音悅耳極了。

  但在雙兇耳中,卻一點也不悅耳。

  地兇本來是站著的,而且正準備返回內間,突然呃了一聲,向後仰面便倒。

  天兇想站起,卻力不從心,拚命吸氣想聚氣行功,眼中有駭絕的神情。

  「茶中有麻痹毒藥。」男的站在桌旁指指茶壺:「即使你們不喝茶,結果也是一樣的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們……」天兇語不成聲。

  「房門外有人,窗下也有人。」女的指指內間:「內間有我們兩個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天道門的使者。我,奪魄使者。」男的指指女的:「她,南京負責這地段的負責人,四海功曹之一。她手下有幾位非常能於的十方土地,所以知道你們的一切動靜。」

  「十方土地是本門的調查專使。」女的四海功曹加以解釋:「專門負責調查刺探江湖秘聞,與名人的根柢。某一筆買賣該不該接,十方土地的意見可以決定一切。四海功曹,則是巡行天下各地,主動招攬買賣的負責人,我是很稱職的幹員。」

  「武陵雙兇,你們不該到南京來。」男的到了天兇身旁:「今晚,是本門大舉鋤除趕來南京,向膽敢不自量力向本門挑戰的牛鬼蛇神,發動攻擊的時辰。你們,只是必除者之一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天兇已說不出聲音了。

  「這是本使者的信記,奪魄符。」男的將一塊銀符丟在桌上,一掌拍破了天兇的天靈蓋。

  女的則一腳踢破了地兇的頭顱,眼中毫無憐憫的神情,含笑殺人,心腸硬得像是鐵鑄的。

  燈火倏滅,室中重歸黑暗。

  ***

  一夜之間,發生了十餘宗血案。

  被殺的人,包括各門各道的英雄好漢,與及邪魔外道,形形色色。

  這些被殺的人中,大部分具有共同點:是前來找天道門討公道。

  只有少部分的人,是不幸捲入這場殺劫中的無辜,他們真的不該在這風雨飄搖時期,行腳江寧而被波及遭到池魚之災。

  龍江船行這一晚也風風雨雨,大自在公子的入侵,令所有的人心驚膽跳,惶亂不安。

  如果沒有天地不容出面,結果將極為可怕。

  大自在公子與華山四君走後,徐忠兄妹留不住天地不容,兄妹倆大大方方往下跳入院子。

  「周東主,慢客了吧?」徐忠站在院子裏笑吟吟地高叫:「呵呵!小侄專誠拜候。」

  周東主是南京的地頭龍,與大勝關的錦毛虎是近鄰,在應酬上少不了稱兄道弟。周東主的地盤在龍江關,錦毛虎在大勝關,並無權勢上的利害衝突。

  錦毛虎是很聰明的,不但不向周東主的權勢挑戰,反而在朋友面前對周東主頗為尊重,保持禮貌上的往來,真正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互相尊重平衡情勢。

  風雨飄搖中,徐忠兄妹慨然出面相助,周東主自然十分感激。

  「不敢當,不敢當。」周東主啟廳門出迎,熱誠迎客:「徐大公子襄助盛情,愚伯感激不盡,請移玉客廳待茶。徐姑娘請稍候,愚伯即派人促拙荊出堂招待。請!」

  「周伯伯,別把我當成大門不出的深閨弱女。」徐霞大方地說:「不必驚動伯母,我希望與府上的師父們,商討一些有關應付外地人挑釁的事務。」

  店中的人手,已分配至各處防守,客廳也有四個人負責,四具勁弩頗具威力。

  伙計奉上香茗,一位姓魏的夫子與總管冷面太歲,匆匆趕來作陪。

  魏夫子的文才不差,武功也相當紮實,綜理賬房事務,雍不容就是魏夫子的手下助理。

  「大自在公子是騰蛟莊請來的人,騰蛟莊的人一到南京,首先就向寒舍挑戰,帶了大批爪牙夤夜行兇。所以,小侄今晚出面干預,理直氣壯,同仇敵愾,周伯伯請不要把小侄斷然出面的事放在心上。」徐忠開門見山,說的話十分得體:「家父已在茅山三聖的主持下,在他們的泊舟處展開一場狠拚,雙方都傷了一些人,可惜無法攻上船毀他們的船隻。

  「要不是巡防處的丁勇趕到鎮壓,他們的船隻至少也會被毀一半以上。周伯伯這裏,好像已經把大自在公子的人擋住了。」

  「那是天地不容仗義相助,不然……」周東主搖頭苦笑:「今晚敝行的人,恐怕將死傷大半。」

  「天地不容是周伯伯請來的?」

  「愚伯那有請他的分量?迄今為止,除了知道他自稱天地不容之外,可說毫無所知。」

  「聽貴行的伙計說,策劃防衛的人,出於敝鄉鄰雍不容主意,可有其事?」徐霞不著痕跡地問。

  「是的,這方面他頗有見識。」周東主毫無心機地說:「集中使用弓弩,擊斃一個算一個,死的傷的天一亮就往衙門送,絕不與這些歹徒兇手用江湖道義爭強鬥勝。小雍本來就不是江湖人,他這一套我覺得還蠻管用,所以決定依他的辦法處理。

  「今晚大自在公子來了七個人,我相信他們如果下手行兇,最少可以留下他們三個以上,任何代價亦在所不惜。今後,他們最好不要再來。徐賢侄,你們那邊怎麼樣了?」

  「小侄是從碼頭來的。」徐忠說:「他們船上守得穩,三聖又不願上去冒險,只好各自鳴金收兵。他們在南京逗留一天,家父就不讓他們安逸。周伯伯,你這裏如果需要人手,小侄就調派一些人過來協助。」

  「謝了,我這裏的人還足以派用場。」周東主當然不願招請外人協助:「茅山三聖口碑很差,請轉告令尊,得小心應付免貽後患。用人之際雖可從權,但自己必須小心。」

  「謝謝周伯伯的關切,家父已經考慮過了。」

  一位小伙計入廳添茶水,徐霞乘機離座而起。

  「周伯伯,雍不容呢?」她向周東主笑問。

  「在東廂。」周東主伸手向東一指:「他那一組四個人,都是年輕力壯膽大心細的好手,武功雖然不出色,用弩都是行家,得心應手……」

  「帶我去見雍不容,好嗎?」徐霞迫不及待,攔住添茶的小伙計笑吟吟地問,這位人人頭疼的女強人,對人的態度卻一點也不驕傲矜持,還怪可愛的。

  「我要人把他叫來……」周東主趕忙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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