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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「王老哥,小心。」孤劍翟定邦比較謹慎些:「俗話說,善者不來。是沖咱們而來的,錯不了。」

  「可能的,這段時日裏,咱們公然活動四出追查線索,有人沖咱們而來理所當然。」烈火劍接口,警覺地獨自超越上前打交道:「朋友,貴姓呀?我,姓辛,辛不邪,咱們認識嗎?」

  「是否認識並不重要,我認識你們,這就夠了。你們是否認識我,那是你們的事。」青袍怪人的嗓音怪怪地,帶有濃濃的江北味,表示不是江南人:「你辛不邪綽號叫烈火劍,以劍揚名,名列武林十劍之一,名頭頗為響亮,劍術確是不同凡響,沒錯吧?」

  「沒錯,閣下一定在調查上費了不少工夫。辛某的確不認識閣下,似乎閣下用了易容術。」

  「對,在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。」

  「不以真面目示人,那就表示閣下另有為世人所知的另一身分囉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朋友否賜教?」

  「你們來南京有何貴幹?」青袍人反問,似乎無意回答對方問題。

  「查天道門的根柢,用不著瞞人。」

  「辛老兄查出頭緒了?」

  「有一點頭緒了。」

  「可否見告一二?」

  「抱歉,無可奉告。」

  「那麼,我告訴你一些線索,免費奉告。」

  「真的呀?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「天道門的殺手,地位在四海功曹以上的人,都知道門主的名號。」青袍人以行家的口吻道出秘辛。

  「四海功曹?」

  「對,四海功曹,也就是設在各地招攬買賣的人,地位僅次於執行暗殺的十大使者了。」

  「哦!天道門自稱替天行道,設有功曹神將就不足怪了。朋友,你的消息來源可靠嗎?

  「絕對可靠。不錯,天道確以替天行道自命。至於所謂天道,各人認定的標準不盡相同,解釋也各有看法,至少你我之間,就各有說辭。」

  「這是實情,所以報應昭彰的說法,在下就無法苟同。古往今來,大奸大惡不受報應天罰的人就很多很多,天道本身就是無法令人滿意的抽象說法,而不是公認的規律。」烈火劍似乎在發牢騷。

  「所以呀?天道門的作法,難免受到不少人非議。但天道門的人,卻不計較世俗的看法和非議,只認定他們所接受的天道,所以,天道門的門主,對自己人使用簡單明瞭的名號。」

  「朋友打聽出來了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在下請教。」

  「活報應瞿天道。」青袍人說出驚世的秘密。

  「活報應?會不會是東嶽泰山旭日莊莊主,報應神雲泰的化身?」烈火劍懼然而驚。

  泰山旭日莊,是三十年前武林五莊之一。莊主報應神雲泰,名列老一代的武林八大劍客之一,聲望極隆的俠義道英雄人物。

  武林八大劍客大半已離開塵世,名號已逐漸為世人所淡忘。

  「不是。」青袍人肯定地說。

  「你怎知道不是?」

  「因為我就是天道門門主,活報應瞿天道。瞿字頭有雙目,明察秋毫,足以替天行道。」

  烈火劍大吃一驚,身後不遠處嚴加戒備的另兩劍,也駭然變色,同時向前急掠。

  「辛兄小心……」奔雷劍大叫。

  烈火劍的警覺心極高,立即撤劍。

  可是,已來不及了,不是他撤劍的手法慢,而是天道門主的速度太快了,手指剛壓下扣劍卡簧,人影已經近身。

  可怕的大手已從中宮疾探而入,五指如鋼鉤,伸直則像五支鐵槍。

  不能再拔劍了,烈火劍當機立斷,抬手急崩伸近胸口的大手。

  「噗」一聲響,三隻手接觸。

  這瞬間,天道門主的小手臂,突然吐出一道電芒,速度駭人聽聞。

  是一把以機簧彈出的尺二長薄刃,安裝在小壁上有如護臂套,被衣袖蓋住,外表看不出異狀。

  雙方接觸,薄刃彈出,等於手臂陡然增長了八寸,結果如何?

  結果是,鋒利的袖底刀,貫入烈火劍的咽喉。

  掠出接應的奔雷劍與孤劍,注意力全放在前面,忽略了身後的變化。

  路兩旁的水溝內,在兩人掠過的後一剎那,露出四個黑影的上半身,四隻手同時發射出四種專破內家氣功的歹毒暗器。

  「哎……」兩人同時驚叫,人仍向前衝,在砰然大震聲中,摔倒在塵埃裏掙扎。

  四個黑影越出水溝,向倒地的人撲去。

  東面鳳儀門方向,三個人影急掠而來。

  「好哇!」在前面的人大叫,身形突然增加了一倍:「劫路謀財害命呀?見者有份,獨食不肥,誰敢不答應,老夫挖出他的心肝下酒……休走……」

  天道門主與四名殺手,被中氣充沛直撼心脈的叫聲所驚,更被有如破空飛射的輕功嚇了一跳。

  來了三個人,眨眼便到了切近。

  「撤!」天道門主斷然下令撤走。

  已來不及帶走屍體,五人兩面一分,瞬即形影俱消。

  不但來不及帶走屍體,也來不及查證被殺的人是否真的死了。

  ***

  同一時間,京浦客棧內進的一間上房內,本來黑沉沉的外間,突然亮起了燈火。

  這是武陵雙兇的客房,兄弟倆剛從城內返店,飛簷走壁翻越小院子,從明窗撬窗跳入房中。

  房分內外兩間,外間是老大天兇賀永的住處,臨時加了一張床,兄弟倆一內一外便於照應。

  天兇挑亮了油燈,解佩劍丟在桌上,拈起茶壺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乾。

  「該死的!楚酒狂那老奸猾,一個人躲在梅妍樓的小巷子貧民窟內,在弄什麼玄虛?」天兇坐下大聲嚷嚷:「一聽咱們找他幫忙挖天道門的根柢,臉色難看像是見到了鬼,以往他可不是膽小鬼哪!」

  「他不但不是膽小鬼,而且名列宇內十大怪傑之一。」地兇賀定冷冷一笑:「以今晚的情形看來,他可是真正浪得虛名,虛有其表的怕死鬼。」

  地兇說完,也倒了一杯冷茶解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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