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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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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踞橋跨運河,是南下蘇州的陸路大道要津,橋南形成市街,設有簡陋的碼頭,自用的交通船艇可以停泊。 市面相當繁榮,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得到,包括僱請幾個地棍,殺仇家三兩刀。 街中段的三山棧,是三山別莊設在府城的別業,藉開設棧號掩護,其實是連絡站。 江湖上有任何風吹草動的聲息,都由這裏快速地傳往二十里外的三山別莊,所以公孫莊主消息靈通,高枕無憂。 棧房在後面,佔地甚廣,南北百貨堆滿六座棧庫。門面有三間,金字招牌三山棧三個字十分醒目。 起貨的時光已過,店堂漸靜,三五個棧丁店伙正在收拾清理店堂,櫃上兩個師爺正在埋頭結賬。 他大踏步進入店堂,並未引起店伙的注意,皆因他穿得寒酸,比店伙好不了多少。 事先已打聽清楚三山棧的底細,三山棧也不瞞江湖人。 他走近櫃檯,這才引起一名店伙的注意。店伙以為他要探看兩位師爺結賬,同時也看出他不是自己人。 「喂!你幹什麼?」店伙氣勢洶洶逼近他厲聲問,像一位天神向小鬼問話。 「來拆店的。」他也氣勢洶洶:「拆你這鳥棧號,有什麼不對嗎?」 話說得粗野,五六名店伙立即放下活計,急步湧至,把他堵在櫃口,一個個像是兇神惡煞,氣氛一緊。 「該死的東西!」店伙怒火上沖:「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,吃了豹子心老虎膽敢來撒野?」 「這裏不是三山棧嗎?」他大聲反問。 「不錯。」 「三山棧是三山別莊的棧號。」 「不錯。」 「三山別莊的莊主公孫龍那老王八……」 店伙勃然大怒,猛地一掌摑出。 他左手閃電似的架住來掌,卜一聲響,右掌已同時在店伙的小腹上著肉。 「呃……」店伙抱著小腹踉蹌急退。 一不做二不休,他大吼一聲,後退、側旋、飛腿、前衝、橫掃……眨眼工夫,他拳、掌、肘、腿有如狂風暴雨,把六名店伙打得鬼叫連天,仆而又起。剎那間的痛擊,最後六個人摔翻了一地,爬不起來了。 一名師爺吃了一驚,手一按抬面躍出店堂。 「你幹什麼?」師爺駭然問,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。 六個店伙都是孔武有力,武功根基不差的好手,怎麼眨眼間六個人全倒了?這怎麼可能? 「在下再說一次,來拆店的。」他雙手叉腰,擺出潑皮面孔,氣勢洶洶。 「拆店?有何理由?」 「公孫莊主欠了在下一筆債。」 「什麼?敝莊主是億萬富豪,欠了你的債?」師爺惑然問,生意人本能地想到錢財債。 「一點也不錯。」他說:「億萬富豪欠的債更多,包括各式各樣的債。有些債可以賴,也可以還,但有些債是賴不掉也還不了。」 「你是說……」 「比方說,人命債。」 「胡說八道。」 「在下字字皆真。」 「你的債是……」 「在下沒有債,而是公孫莊主父子欠了在下我的債,人命債,十分嚴重,賴不掉,也還不了。」 師爺這才會過意來,臉色一變,原來是上門尋仇的,說討債並沒錯。 這時,裏面的打手紛紛搶出,六個被打倒的人,除了兩個昏了的,全都連滾帶爬避至一旁哼哼哈哈。 他又陷入十二名打手的重圍。 「三山別莊從不賴債。」師爺沉聲說:「尊駕既然來了,自會還尊駕的公道。」 「對,在下就是為公道而來。」 「區區姓楊,楊伯達,才疏學淺,在本棧充任賬房夫子,尸位素餐。請教。」 「在下姓張,張允中,相信閣下絕不會陌生。」 楊伯達大吃一驚,包圍他的十二個人更是臉色大變。 途經鎮江的江湖人,對張允中一點也不陌生。他從三山別莊地牢受了致命酷刑逃出,這件事以奇速向江湖轟傳。被三山別莊弄入地牢的人,從來就沒有逃出來的例子,所以他才真的是一鳴驚人。 三山別莊的人,正加緊追查他的下落。公孫莊主要求朋友襄助搏殺他的函件,已經送出千里外了。 再愚蠢的人也不會估科他仍在鎮江逗留;更沒料到他竟然膽大包天,打上三山棧討債。 張允中三個字,像一聲春雷。 「你……你你……」楊伯達幾乎語不成聲,驚恐地後退。 十二名店伙,有一半搶入內堂取兵刃。 「我來了,我該來。」他冷冷地說:「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。楊夫子,你怎麼說?」 「我……」 「我要公道!」 「閣……閣下應該到三山別……別莊討……討公道,莊……莊主不在這……這裏。」 「他躲在莊中不出來,像縮頭的烏龜。在下拆了你這鳥棧,他就會出來了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拆了這鳥棧,他再不出來,江湖朋友就會笑掉大牙了。所以,在下非拆不可。」 「在下帶……帶你去見莊……莊主……」 「去你娘的混賬!他非出來不可。」他怒吼,雙手一抄、一帶、一掀,整座千斤重的大長櫃,在轟然大震中掀翻崩塌。 店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,店內一塌糊塗。 *** 城西南角的大功坊六幅客棧,是頗有名氣的一流客店,尤其是招待闊客的潤秀樓,設備相當完善。 西首和近南一帶客房,推開窗便可看到里外的萬歲樓,近城一帶街景,一寬無遺。 鎮江城牆西北和西南城角,都建了角樓,相當雄偉壯觀。西北叫芙蓉樓,西南叫萬歲樓。 由於運河與關河,皆從城南繞城西北流出京口,所以城西郊一帶,自然而然地成為江湖人活動的地盤。 而這兩座樓,也就成為江湖人夜間偷越城關的指向目標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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