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二〇四


  「唔!我看你好像不要緊。你從陳州來?」

  「是的,想不到貴地的人如此欺生,毀了小可的買賣,小可血本無歸,恐怕連返鄉的盤纏也無著落,不知如何是好。」周三憤然地說,一面開始撿拾靛塊。

  「唔!看你這人,倒像一條漢子。」

  「漢子?一錢迫死英雄漢,看樣子,小可恐怕要流落貴地討口食了,哦!王爺,貴地有大戶需僱人幹活麼?」

  「你能幹些什麼活?」王飛虎問。

  一名觀眾接口道:「漢子,要找地方幹活,你可找對人了。這位爺是集益牧場的少場主,牧地大得一眼望不到頭,還怕少了你一份活?」

  周三搖搖頭,說:「小可能幹的活計甚多,可就是不會放牧照顧牲口,那不是小可熟悉的行當。」

  「趕車、整地、巡更、種莊稼會麼?」

  「當然會……」

  「那就好,在下僱了你啦。」王飛虎神氣地說。

  「真的?小可接受了。」周三欣然地答。

  派去的牧工匆匆回來了,為首的人恭敬地上前稟道:「少場主,那些販鐵器的人,已經離集走掉了,他們都有座騎,追之不及,請少場主示下,是否要派人追趕?他們走的是縣城方向。」

  「走了就算了,下次他們再來,打斷他們的狗腿。」

  「是。」牧工恭敬地答。

  王飛虎轉向周三道:「你到店中打點,一個時辰後在店堂見面,在下帶你前往牧場。」

  「小可遵命,一切還得仰仗少場主提攜了,小可感激不盡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,你走吧。」

  散集後,王少場主帶了手下返回集益牧場,隨行的人口,多了一個周三。

  草料場在莊西的西屯子,距莊僅兩里地。夏日草料正欣欣向榮,倉中草料未集,不需牧工照料。

  周三被派在草料場看管牧草,工作倒還輕鬆。

  整座草料場只有六名牧工,卻要照管千畝以上的草地,但牧草不需費神照料,只須防止走散了的馬匹與牛隻糟蹋牧場便可。

  ***

  心蘭只能在屋內活動,四名健壯的僕婦,不分晝夜輪班看守著她,不許她越雷池半步。

  三更天,一個夜行人接近了大小姐的妝樓。

  大小姐王綠鳳的香閨中,她與義姐楊彩鸞挑燈夜話。這兩個綽號稱天涯二嬌的年輕女郎,在江湖闖蕩了四五年,已算是老江湖了。但是江湖朋友只知她們是孤零零的女光棍,在江湖廣結善緣,遊戲人間與年輕英俊的武林朋友結交,是艷名四播的雨露菩薩,但她們一不做賊,二不胡亂殺人,因此並非十惡不赦的壞女人。真正知道她們底細的人,少之又少,紀少堡主便是其中之一。

  姐妹倆並肩坐在錦墩上,一面品茗,一面剝食著四色乾果,細語傾談,天南地北窮聊。

  王綠鳳的話題,轉入楊彩鸞與紀少堡主的事,說,「彩鸞姐,你認為紀少堡主會趕來麼?」

  楊彩鸞的娃娃臉上,始終掛著笑容。這種笑容極易令人誤解,像是有點憨,有點癡,因此獲得癡鸞的綽號。其實她怎會癡?只不過她天生了一張帶笑的臉而已。

  她左手食拇二指輕輕一捏,「啪」一聲捏破了一顆核桃,微笑著剝出一瓣核仁,說:「我想,他會趕來的。」

  「但似乎毫無音訊呢。」

  「為了費心蘭,他會趕來的。他這人就是這副德性,怎能不來?」

  王綠鳳哼了一聲,憤憤地說:「不是我說你,你這人真是癡得無可救藥。像紀少堡主這種人風流成性,到處留情,見不得年輕貌美的女子,見一個愛一個,這種人何足留戀?你……」

  「綠鳳,不要說他好不好?」楊彩鸞癡癡地說。

  「我不敢苟同你這種呆念頭。」

  「你是想要我……」

  「希望你不要做傻事。」

  「可是,那冤家與眾不同,我……唉!真是冤孽,我明知他對我是一片虛情假意,明知他是個喜新厭舊的風流浪子,可……唉!也許是我前生欠了他的,無法忘懷他……」

  「噤聲!」王綠鳳低叫,手一抬,銀燈倏熄。

  楊彩鸞急道:「是他來了,掌燈。」

  銀燈再次亮起,楊彩鸞推開窗,低叫道:「你好大膽,還不進來?」

  青影一閃紀少堡鬼魅似的飄入房內,笑道:「我知道牧場附近警哨已撤,當然大膽。哦!綠鳳妹,小兄這裏謝過。」

  他笑嘻嘻地向王綠鳳長揖為禮,但色眼流轉,用目光搜尋要找的人,可是,他失望了,房中只有天涯雙嬌姐妹倆,不見心蘭的身影。

  王綠鳳哼了一聲說:「看你這色鬼油滑相我就生氣,你為何而來?」

  「嘻嘻!不是你傳出信息要我來麼?」紀少堡主喜氣洋洋地說。

  「如果不是為了費心蘭,你會來麼?」

  「好妹妹,你以為我從徐州回來,不是為彩鸞妹而來的?」

  「哼!」

  「當然,這次急急趕來,確是為了費心蘭,但在此之前,小兄卻千真萬確是為了前來與彩鸞妹小聚的。」

  「說得好聽……」

  楊彩鸞趕忙接口道:「綠鳳妹,不要難為他了。」

  紀少堡主嘻嘻笑,張開雙臂說:「到底是彩鸞妹向著我。好親親,一向可好?」

  楊彩鸞一聲膩笑,投入紀少堡主懷中,兩人擁抱得緊緊地,癡迷地說:「冤家,快一年了,你知道我想得你好苦麼?」

  紀少堡主纏綿地吻著她的粉頸,吻得她渾身脫力幾乎癱瘓,在她耳畔說:「小兄走了一趟江南,遊蹤萬里,不能長侍妝臺,小兄深感抱歉。好親親,我不是來了麼?不是擁抱著你麼?我又何嘗不想你?我……」

  王綠鳳冷笑道:「老天爺,瞧你說得多肉麻?哼!口是心非,虛情假意,你的心……」

  「我的心已給了你姐妹了,不信麼?」紀少堡主接口道,突然帶開楊彩鸞,一聲輕笑,輕狂地伸手一把抱住了王綠鳳。

  「嗯……你……」王綠鳳掙扎著含糊地叫。

  可是紀少堡主,已吻住了她的櫻唇,一雙手放恣地在她身上爬行,只片刻間,她便軟倒在紀少堡主懷內了,不一會兒,她已是羅帶兒解,胸懷兒鬆。

  楊彩鸞吹熄了銀燈,香閨中春意漾溢。

  久久,黑暗中傳出了紀少堡主的聲音:「好親親,你真把人弄到此地來了?」

  「你心目中就只有一個費心蘭?」王綠鳳問,語氣中顯然流露出不悅。

  「好親親,不要作難好不好?」

  「哼!你……」

  「你要知道,我栽在她手中,我非把她弄到手不可,不然……」

  「不然怎樣?」

  「不然我不會再來你集益牧場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好親親,答應我。」

  「十天後,人交給你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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