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二〇三


  從場主的住處,至牧場與外界聯繫的前莊莊場所在地,相距僅一箭之遙,如果沒有果林擋住視線,一目了然,何用備座騎?恐怕座騎尚未備妥,人已經走到了。

  她沿小徑走向前莊,穿越廣闊的桃林,便看到前莊的後柵門了。柵門外,一輛騾車拖了一大車乾草,向西拖向西屯子牧圈。

  到了莊中心的大樓前,階上站著場主王環,見了她老遠便招手叫:「丫頭,快過來。」

  她急步走近,問道:「爹,喚女兒前來有何要事?」

  「你從山東回來露了形跡?」

  「這……女兒只放出信息。」

  「哼!」

  「女兒的住處,只有紀少堡主知道,信息對其他的人毫無用處。」

  「你敢擔保紀少堡主不向外人透露?」

  「不會的,紀少堡主不是這種人,爹,到底徐州方面有何信息傳來?」

  「中州雙奇已在徐州一帶神秘失蹤,為父猜測他已查出你的底細,可能正往這一帶來了。」

  「那就讓他們來吧。」

  「你說得到輕鬆。」

  「爹,咱們為何要怕這些浪得虛名的人?」

  「哼!你愈來愈大膽了,難怪你哥哥說你。」

  「爹,女兒……」她向乃父撒嬌。

  「好了好了。記住,那姓費的女娃,絕對不能讓她活著離開,這幾天,小心在意從東面徐州來的人。」

  「是,爹。」

  「風聲甚緊,你最好早點離開。你的綽號叫天涯二嬌的小喬孤鳳,只要你不時在江湖走動,就沒有人知你的底細,為父可以永遠不受外人注意。」

  「爹,等紀少堡主前來,解決了彩鸞姐的事,女兒便遠走天涯。」

  「好吧,不要讓紀少堡主來見我。」

  「哼!他敢來見你老人家?天曉得,哦!哥哥呢?」

  「他到西莊去了,可能到三槐集,與從開封來的買主,做一筆交易,同行的有談副場主和你妹妹。」

  「爹還有事吩咐麼?」

  「沒有,這幾天留些神,少出門亮相。」

  「是,爹,女兒回去了。」

  ***

  今天是三槐集的集期,日中為市,集上近午時分,已是亂轟轟,人頭攢動不已,熱鬧非常的景象。

  集西有三間客棧,接待從遠道前來買貨易貨的客商,地近三省交界處,客人們形形式式五方雜處。

  三槐客棧內,遠道客商皆在廳堂與貨主談交易。

  店門外來了一位身體壯實,臉色如古銅的年輕人,劍眉虎目,留了小八字鬍,顯得生氣勃勃,渾身都是勁,挑了一擔柳條筐,往店右的牆角一站,放下筐揭開筐蓋翻轉放置,撿出數塊碧色的藍靛,吆喝道:「賣藍靛喲!陳州來的大藍,保不褪色,褪色包換,陳州來的上好大藍!」

  陳州出三種藍,頗為盛名,蓼藍染碧,槐藍染青,皆稱靛,這玩意的主顧當然以染坊為主,但鄉村土著通常買回自染土織布料,不將布匹送至大鎮集的染房。

  這一帶不是市場,因此販賣貨物的人不多,街道寬闊,偏偏就是那麼幾個冒失鬼走街邊,一位短小精悍的中年大漢,一腳掛在拖下的筐索上,向前一帶,「嘭」一聲響,一隻柳條筐應腳而倒,靛塊傾出撒了一地。

  青年人一驚,脫口叫:「糟!你這人走路怎不帶眼睛?」

  中年人大怒,手急眼快先下手為強,「啪」一聲響,給了青年人一記耳光,大罵道:「狗養的你罵大爺是瞎子?揍死你王八蛋!」

  青年人驟不及防,跌倒在牆下,猛地一蹦而起,一聲怒嘯,向中年人衝去,莽牛頭兇猛地撞出。

  「噗」一聲悶響,撞在中年人的胸口。

  「哎唷!」中年人狂叫,仰面便倒。

  立即引來一堆看熱鬧的人,有人急急勸架叫道:「不要打,不要打,有話好說……」

  中年人共有三名同伴,三人同時聚攏,兩人左右一靠,四條粗膀子架住了青年人的雙臂,另一名大漢在前面欺近,雙拳倏出「砰噗砰噗噗」連攻五拳,拳拳落實在青年人的肚腹上面開花了呢。

  「要出人命了。」有人大叫。

  青年人大吼一聲,奮起反抗,一腳踹出,把大漢踹倒跌出丈外。但雙臂被制,未能脫出兩人的掌握。

  架住他的兩名大漢,將他抵實在牆上,偷出一手在他的脊背狠命地擂了三四拳,方鬆手後退。

  「哎!……」他支援不住了,向下滑倒在牆根。

  先前被踹倒的大漢爬起兇狠地衝到,跳在他身上狠狠地踩踏,兇狠地咒罵:「狗養的!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,老虎嘴邊拔毛,大爺非弄死你不可。」

  立即引起了公憤。

  有人大叫:「抄傢伙,砸斷這幾個兇徒的狗腿,打!」

  一唱百和,人群騷動。

  四兇徒一看不對,拔出腰刀大喝道:「不要命的上,怕死的讓路。」

  誰不怕死?四人向外一衝,溜之大吉。

  店門突然湧出一群人,領先的是集益牧場的少場主王飛虎,吼道:「亂什麼?怎麼回事?」

  一名村漢急急地說:「有四個傢伙不講理,把一個從陳州來賣藍靛的小後生打了,四打一打得好慘。」有人駕起了半昏迷的年青人,叫道:「快去找郎中,這後生快斷氣了。」

  「什麼人行兇?」王飛虎大聲問。

  「是歸德州前來販鐵器的一幫人。」有人叫。

  青年人神智一清,猛地一掙,便掙脫了扶住他的兩個人,掄起扁擔叫道:「我要找他們賠……賠我的藍靛……」話未完,搖搖欲倒,又被人扶住了。

  貨筐早已翻倒,藍靛撒了一地,小本買賣的人,怎禁得起損失?當然他不甘心。

  王飛虎向手下舉手一揮,叫道:「去把那幫人找來,他們不能打了人就拍拍手走路,叫他們來講理。」

  兩名牧工打扮的人,應喏一聲走了。

  王飛虎走近青年人,說:「你先到店裏躺下,找些傷藥服用,這裏的事,在下替你照管。」

  「不,我要去找……」

  「少逞能吧,你連一步也支持不了。哦!在下姓王名飛虎,你貴姓大名?」

  「我……我叫周三。」

  「快進去躺一躺,走吧。」

  「不必了,小可支持得住,謝謝。」

  「你真能撐得住?」

  「除非把小可的腦袋砍下來,不然我死不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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