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七六


  青年人搖搖頭,道:「不行,這種痞棍絕不能姑息,把他送官法辦。」

  「呵呵!老弟要和這種人打官司呀!算了吧,說不定他們與巡捕們有勾結,弄不好還得吃虧哩。」

  青年人腳下用了勁,冷笑道:「死罪已免,活罪難饒,廢了你這惡棍。」

  「哎唷……」李蛟狂叫。

  「克」一聲響,李蛟的手臂被青年人踏斷臂骨,挪開腳道:「你這廝走了狗運,饒了你的狗命,滾!」

  李蛟痛得滿頭大汗,狂叫道:「在下誓報此仇,你……你貴姓……」

  「你大概不想活了,在下再折你另一條手臂。」

  周宏趕忙向李蛟喝道:「小輩,你還敢嘴強?剛才如不是在下與這位老弟出面,你們早已死在三棱鞭下了,憑你們這幾塊料,絕不是金眼彪的敵手。還不快滾?口頭上你絕對佔不了便宜的啦!」

  李蛟臉色大變閉上嘴狼狽地爬起,偕同另兩名受傷不輕的同伴,匆匆溜走。

  青年人瞥了金眼彪一眼,舉步離開。

  周宏拱手笑問:「老弟臺貴姓?救人須救徹,咱們不能一走了之。」

  「哦!在下許文琛,前輩是……」

  「在下周宏,船上的客人。哦!老弟是不是建寧三英中的許公子?」

  「小可怎敢當三英之譽?敝地的子弟們胡叫而已。」許文琛謙虛地說。

  「那麼,令師是七星追魂余傑余師父了。失敬失敬。」

  「小可愚魯,家師一再說小可不成材哩。」

  「老弟,咱們助這位范兄一臂之力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為防那些痞棍們糾眾再來尋仇,咱們在旁保護。」

  「好,理所當然。」許文琛豪爽地答應了。

  周宏走近金眼彪,說:「范兄,令友重病在身,此地不可久留。在下略知岐黃之術,走,將令友帶至在下的舟中醫治,怎樣?」

  金眼彪道謝畢,抱起昏昏沉沉的鄒源,說:「小可遵命,請前輩領在下暫至寶舟安頓,感激不盡。」

  周宏領先便走,笑道:「不必客氣,四海之內,皆兄弟也,路見不平,咱們理該拔刀相助。范老弟藝業超群,如果在下不介入,老弟便要將他們斃了,人命官司一打,老弟頗多不便哩。」

  金眼彪眼中有不安的神情,苦笑道:「在下的兄弟不知如何落在他們手中的,咱們與那些人素昧平生,無仇無怨,他們為何……可惜,真該捉一個人來問問的。」

  「令弟清醒時,便知其中原故了。」

  「對。剛才若不是前輩暗中相助,打落惡賊的刀,後果委實不堪設想……」

  「咦!在下暗中相助?不是老弟用暗器將刀打落的?」周宏訝然問。

  「在下正想放下三棱鞭聽候他們擺佈呢,難道不是前輩暗中相助?」

  周宏困惑地搖頭,苦笑道:「那就怪了。」又扭頭向許文琛問:「老弟發了暗器嗎?」

  「不曾,小可身上未帶任何兵刃暗器。」許文琛直率地答。

  「那麼,可能另有人暗中相助……」

  「好像附近並沒有岔眼的人,只有一個青年人書生,喝令在下不可傷人。」金眼彪也惑然地說。

  「那位書生呢?」

  眾人已離開橋頭,先前圍觀的人早已散去,到何處去找那位書生?周宏不再追問,領先走下碼頭。

  柏青山走在後面,相距百十步外,有意迴避這一群人,也有意在後跟蹤。

  真妙,周宏的客船,在柏青山泊舟處的上游,中間相距五艘船。

  在是非未明之前,他不願冒失地介入,雖則有一方冒充公人顯然理虧,好在並未發生任何嚴重的人命事件,何況已經有人出面打抱不平,他一個外鄉人何必再介入?因此,他也就不想再多管閒事,看清那些人的落腳處,自己也就回船。

  在他的想法中,周宏將金眼彪帶回船上,首先便復派人去請郎中替病人治病,其次該是許文琛事畢登岸回城。至於金眼彪與鄒源的去留,暫時自然難以決定。

  他坐在船間的艙面,留心鄰船的動靜,如果尋仇的假公人再帶人前來報復,必要時可以相機出手相助。

  怪,船上岸上一無動靜,是怎麼回事?

  ***

  周宏將客人請上船,在中艙分賓坐下,將鄒源安頓在客廳的一角,立即喚來船上的船醫,替鄒源把脈服藥,先將人救醒再說。

  這是一艘極為普通的客船,專走延平至福州下游諸埠,十餘名船夫,都是粗豪健壯的大漢,福建的河流急湍,險灘林立,船行十分危險,不但水夫要身強力壯經驗豐富,艄公更是經過千錘百煉的人才,因此說紙紮的船,鐵打的艄公。

  兩名僕人獻上兩杯茶,周宏打開了話匣子,笑道:「兄弟包了這艘船,明天便發航福州,同行的有幾位弟兄,行李早已拾掇停當了。范兄在此暫且安頓,等貴同伴病況已有起色再說,好在兄弟並不急於啟程……」

  金眼彪搖搖頭,婉謝道:「周前輩盛情可感,在下感激不盡,只是在下已經與人有約,而且還有一位賢弟尚未到來會合。因此等敝同伴醒來之後,即須先進城安頓,或者請人抬至敝友處醫治。」

  許文琛一面喝茶,一面問道:「范師父你從建陽來,但不知有何貴幹?如果不便找朋友安頓,可否委屈兩位至捨下暫時棲身?」

  金眼彪拱拱手,笑道:「老弟臺雲天高義,兄弟心感,不愧稱建寧三英之首,兄弟聞名久矣,總算今天能睹老弟的風采,果然名不虛傳。」

  「范兄誇獎了,愧不敢當。」

  「兄弟約會的人,老弟臺或許並不陌生。」

  「是敝城的人麼?」

  「城東北三四里瑞峰山羅家的羅兄廣孝。」

  許文琛劍眉深鎖,問道:「是羅五爺麼?你與他……」

  「過去兄弟與五爺是知交好友。」

  「他家出了事……」

  「兄弟知道,羅兄致書寒舍求援,因此兄弟約定兩位賢弟在通都橋會合,希望先在城中安頓,暗中查訪羅兄的仇家,卻偏偏碰上這些人找麻煩……」

  「范兄真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細?」

  「確是不知,兄弟極少前來府城。」

  「兄弟與羅五爺只是泛泛點頭之交,過去家師與五爺因看法不同,彼此之間並無交往,這當然牽涉到門戶之見,意氣之爭,但彼此能和平相處……」

  「兄弟便不好打擾老弟了。」金眼彪苦笑道。

  「范兄,話不是這樣說,兄弟對五爺毫無成見,而且敬仰他……」

  「但令師……」

  「家師已聽說有人要強奪五爺位於白鶴山的祖塋,正想暗中調查此事,這件事為天理國法所不容,人不親土親,家師豈能袖手?」

  「這件事到底……唔!怎麼了……」

  「范兄,你……咦……我……」

  周宏嘿嘿笑,接口道:「你們目下頭暈目眩,四肢快僵了。」

  金眼彪大驚,手一按几面,便待站起,可是,「嘭」一聲大震,反而跌倒了。

  「你這賊……」許文琛厲叫,但話未完,人向後便倒。

  兩人只感到天旋地轉,渾身已麻木,靈智仍在,但已說不出話來,動彈不得,他們心中明白茶中有鬼,著了道兒。

  周宏哈哈狂笑,說:「咱們的人小看了你金眼彪,明襲失效,再加上你這姓許的小輩插手管閒事,幾乎斷送了咱們六位朋友的性命,因此老夫臨時變計,乾脆助你們一臂之力,取得你們的信任,果然一網將你們打盡了。哈哈!這叫做用勇不如用謀,你們是明槍容易躲,暗箭不能防,怨不得天尤不了人啦!哈哈哈……」

  船立即開航,順流而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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