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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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伯在後面奔到,大吃一驚,相距三丈餘,猛地脫手擲劍。 青衣人的三節棍正要向地下的禹嫂砸下,劍劃空而至,不偏不倚貫入背心,人向前一仆,倒在禹嫂的左側掙扎。 忠伯到了,拾了禹嫂的劍,一手挽起禹嫂惶然喊叫:「主母,能……能走麼?」 身後怪笑聲刺耳,他只感到右肩一涼,接著是渾身一震,奇痛徹骨,劍和整條右臂墜地。 「嘭嘭!」兩人全倒了。 右面十餘丈,綠珠姑娘渾身是血,被五名黑衣人圍攻,眼看要濺血刀下。 僕人們已經逃散,有兩名僕人死在小徑上,事實上僅逃掉了一人。 青衣人共有三名,到了兩人身前,忠伯年老體衰,斷了一臂怎受得了?痛得渾身抽搐,臉色死灰,吃力地叫:「千刀萬剮老奴承當,饒……饒了家……家主母與少……少主人……」 砍下他一臂的青衣人嘿嘿笑,刀徐徐下戮,怪笑道:「在下只給你一刀,你忍著些,嘿嘿……」 另兩名大漢一刀一劍,指住了坐起的禹嫂。 禹嫂背上的小娃娃放聲大哭,其聲尖厲刺耳。 禹嫂痛得臉色泛青,絕望地叫:「侯五,別殺忠伯,我跟你們回去。」 「嘿嘿!我侯五今天不聽你的了。」大漢侯五怪笑著說。 正危急間,驀地傳來一聲震耳的大吼,聲如霹靂:「住手!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陽關大道之上,你們膽敢殺人越貨?」 侯五的刀下戮,生死間不容髮。 刀突然斜飛,被一段樹枝所射中,接著是人影來勢如電,一閃即至。 侯五剛駭然轉身,眼前劍尖入目.不等他有所舉動,劍尖已抵在咽喉上了。 吶喊聲四起,十餘名大漢聞警趕到。 來人是個英俊的青年,青袍飄飄,背了一個大包裹,人如臨風玉樹,光采照人,高大修偉的身材,劍眉入鬢,虎目神光炯炯,手中的劍劍鋒狹小而未開鋒,鋒尖也不銳利,但點在咽喉上同樣可怕。 侯五心膽俱寒,硬著頭皮說:「朋友,有話好說……」 「有話好說?哼!你居然要下手殺受重傷的人。」青年人沉聲道。 「朋友,這……這不怪我……」 「難道怪我不成?你這廝可惡。」 「喳」一聲響,劍虹一閃,侯五的右臂應劍而落,痛得「哎」一聲狂叫,扭頭便跑,只跑了五六步,已痛倒了。 到得最快的有三個人,三把單刀一齊上,同聲虎吼,火雜雜地捲到。 青年人冷哼一聲,劍舉起了,仰天長笑,劍湧千朵白蓮,「錚錚錚」三聲暴響,火星飛濺,三把單刀斷成六段,向四面八方飛擲。 三大漢每人的頰上挨了一記拍擊,血流如注,駭然後退。 其他的人大駭,心膽俱寒惶然止步。 人影疾射,到了圍攻綠珠的五名大漢旁,大喝道:「誰再敢出招,大爺卸下他的狗爪子,住手!」 喝聲像石洞裏響起一聲焦雷,震得耳膜欲裂。五大漢五方一分,退出丈外。 姑娘長嘆一聲,力竭挫倒。 青年人輕拂著劍,虎目怒睜,大喝道:「縣城快到了,不管你們誰是誰非,官司你們是打定了。」 青衣兇手們悚然退至一處,共有二十一名,大概準備一擁而上。 青年人掃了眾人一眼,向前接近,厲聲問:「誰是主事人?站出來說話。」 禹嫂見女兒倒地,一聲哀號,狂叫道:「女兒你……你不能……死……」 青年人吃了一驚,轉身向倒地的綠珠奔去。 兇手們招子雪亮,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,看那青年人的器宇風標,與從容鎮靜無所畏懼的神情,令他們心中發毛。不知由誰發起的?不約而同全向江畔狂奔。 青年人聽到奔跑聲,訝然轉身,不由火起,大叫道:「哪兒走?站住!」 誰肯站住?跑得更快,噗通通全往水裏跳,入水逃命。 青年人救人要緊,顧不得追人,也不易追上,有垂死的人待救呢。他先將半昏迷的綠珠抱至禹嫂身旁,說:「大嫂,你的女兒力竭昏迷而已,歇會兒便好。你……」 他一面說,一面放下綠珠,幫忙解下禹嫂背上仍在啼哭的小娃兒。 「恩公,請……請救忠……忠伯……」禹嫂虛說地叫。 他扶起忠伯,忠伯已氣息漸弱,血已行將流盡,睜開無神老眼,氣竭地叫:「主……母,老……老奴死……死不瞑……目……」 話未完,吁出最後一口氣,老眼瞪得大大的,遽然長逝。 青年人長嘆一聲,將人放下道:「晚了一步,血已流盡,在下無能為力了。」 禹嫂大叫一聲,聲淚俱下,驀爾昏厥。 小娃娃一聲尖叫,抱著乃母哀號道:「娘,你醒醒,娘……」 青年人為之酸鼻,嘆息道:「這是人間慘事,我怎能不管?」 他先救醒綠珠,說:「姑娘,清醒清醒,你母親受了傷,快幫我照顧你的小弟,我好專心救人。」 姑娘爬伏在乃母身上,哭了個天昏地黑。 他一把將姑娘拉開,大叫道:「你再哭哭啼啼,可就誤了你娘的性命了。你要打起精神來,莫令生者抱憾死痛銜哀。」 姑娘悚然一震,止哀拭淨流痕,替乃母捏人中。青年人取下了一隻酒葫蘆,不容分說,灌了禹嫂一口酒,察看她全身上下,說:「傷在脅下,已透肋膜,需上藥裹傷,右足踝已碎,需上好的接骨藥方可挽救。快,在下找地方安頓令堂上藥。」 「上游有一座村子。」姑娘含淚叫。 青年人抱起禹嫂,姑娘抱起乃弟,奔向小漁村,四名轎夫也跟來了。 村中開始有人走動,村民一個個膽戰心驚。找到了村主,村主慨然供給他們一座草房安頓了。 天色已晚,村主熱心地送來了松明茶水等物。姑娘取來了轎中的包裹,取出了不少藥瓶藥罐膏丹丸散俱全。 青年人一怔,問:「姑娘,你像是會醫道的人呢。」 「家父是杭州的名醫,賤妾略知岐黃。」姑娘沉著地答。 「哦!看來姑娘自己可以處理,那麼,在下去料理死者的後事。」 他用五十兩銀子請來了十餘名村民,將留在渡頭的十二具屍體搬至江濱放好。等姑娘替乃母裹好傷,方前來認屍。六名僕人,留下了五具屍體,另一具是侍女的,只不見禹德的屍體,大概已經逃脫了。 姑娘堅持不報官,村主也不願打官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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