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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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神醫拈鬚大笑,說:「孩子,你這位大哥天天說練武,但一進武館便愁眉苦臉,呆不了半盞茶時分,打不了兩拳踢不了三腿,不是頭痛就是肚痛,都是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毛病,師傅們只好讓他溜之大吉,居然想和你較量,豈不可笑?」 青山微笑著搓動他那雙大手,說:「本來嘛,練武志在強身,能練練總是好的,但千萬不可用來爭強鬥勝。小侄在隨家父旅遊京師時,確也太野了些。時至今日,方能管束自己。要不是家父嚴加告誡,真不知要闖下多大的亂子呢。」 「所以你一到本村,便被人打得抬來急救,要是我有你那麼好的武藝,哼!」兆祥憤憤地說。 魯伯母大吃一驚,急問道:「青山,剛才他們送來救治的人就是你?」 「是的,伯母。」他笑答。 「哎呀!青山哥,你……」姑娘花容失色地叫。 「沒什麼,我還挨得起。」他毫無其事地答,轉向魯神醫道:「看廳堂的格局,伯父好像已不在府城行醫了呢。」 魯神醫嘆口氣,說:「一言難盡,目下只在家中替附近的父老們略盡心力而已。」 「伯父,你老人家正是春秋鼎盛之年,為何不多行義舉?良相良醫,方是濟世的最佳途徑。小侄奉家父之命,帶來了濟南府祥泰錢莊的一千五百兩銀票,敬送伯父作為開設濟堂施藥局的專款。家父在九月初,可能親自前來拜望。據家父說,如果伯父這兒造福桑梓的義舉遭忌而無法拓展時,希望伯父能遷至登州,家父準備在那兒設施藥局,請伯父主持局務。當然,如果伯父這兒可以發展,家父即將五千兩銀子留交伯父成此心願,共襄義舉。」 魯神醫目放豪光,驚喜地問:「賢侄,令尊哪來的這許多銀子?」 「兩年前,家父到沙門島訪友,在舊戌壘廢城下,掘藏金大定年間巨盜東海王的寶藏,價值巨萬。這些財寶都是不義之財,用來濟世豈不是一大功德?伯父如果有意,家父願……」 「賢侄,等我幾天,愚伯即隨賢侄遷至登州。」魯神醫興奮地說。 「這……」 「賢侄,有困難麼?」 「伯父為何不造福桑梓,而……」 「愚伯在桑梓已不能立足,府城的藥局已經被封……」 「什麼?」 「賢侄,一言難盡。目下,連望魯店故園恐怕也無法安居了。」 「是那些匹夫惡霸的事麼?」 「是的,說來真也令人髮指。府城有一位曾出任河南歸往知府的退職大人沈鴻圖,他看上了望魯店附近的田地,去年就安排他的內侄粱一海,入贅本村的族人魯大為為婿,逐漸摸清了本村的一切,月前便現出本來面目,要求本村南十里方圓的田地,讓給梁一海作為牧場。」 「伯父,貴村不會派人上告麼?此至濟南布政司衙門並不遠。」 「賢侄,那梁一海是濟南一霸的門人……」 「是綽號叫神力天王的李文耀麼?」 「不知道姓甚名誰,反正是濟南的惡霸。梁一海又是沈鴻圖的內侄,與官府皆有交情。恰好敝族人魯大為又不是個好東西,年輕時就是個偷雞摸狗的貨色,與女婿梁一海狼狽為奸。魯大為的侄子魯芳,十年前調戲堂嫂,被族中父老在祠堂公議驅逐出村的不肖畜生。有這些人從中興風作浪,天下哪得太平?」 「哦!原來如此。」 「上告,衙門不受理;私鬥,半月來三次鬥毆,本村死了六名子侄,重傷十九名。梁一海多天前放出風聲,說要從濟南府請來一些殺人放火的英雄好漢,殺光本村的人。你想想看,這裏還能久住麼?」 「真想不到,此地居然有這種無法無天的人。」 「魯大為準備了十餘份田契,公然放置在祠堂中,收購的田畝每頃白銀十兩,要田主蓋手摸畫押出售讓渡。還有三天期限,屆期將以武力迫讓了。牧場設立之後,他們的牛馬羊群滿山遍野放,村北的田地還能種嗎?除了奉送給他們之外,別無他途。不出半年,魯望店恐怕不會有魯家的子弟了;當然魯大為叔侄不會離開。」 「我想,他們不至於真的那麼毒辣吧?」 「他們的人尚未到來安居,這裏已經不成樣子了,等他們的主子帶了黨羽們住進村中,更是不堪設想。賢侄入村以來,可曾看見外面有婦女走動麼?」 「這倒是不曾見過。」 「魯大為家中來了幾個自稱牧工的人,進出村子見了女人就動手動腳,再過幾天他們來的人多了,不侵入宅中才怪。」 青山沉吟不語,久久方說:「伯父,這樣好了,何不立即拾掇,一兩天之內便可離開……」 「立即拾掇離開?」 「是的,到登州去吧,此地雖好,已非可戀之家。」 「這個……」 「小侄本來是外出遊歷,遨遊天下看看各地風光以增長見識,準備三年兩載方返小蓬萊。既然此地發生變故,小侄且護送伯父一家遷至登州好了。」 「只是,此地……」 「伯父是擔心族中父老兄弟日後的出處麼?」 「這件事我確是放心不下。」 姑娘長嘆一聲,似是心中不忍。 兆祥大眼一翻,說:「青山弟,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。」 「大哥的意思是……」 「和他們拼了,我可以找一二十個拼命的弟兄一同出面。」 「哥哥,你怎麼啦?」姑娘焦急地叫,不贊成乃兄逞血氣之勇。 青山堅決地搖頭,說:「君子犯義,小人犯刑;這些人無法無天,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亡命。大哥以身家性命和他們相鬥,犯不著的,這絕不是解決之道。」 「但他們已經官匪勾結,絕了我們的生路,我寧可一拼。」 「大哥,千萬不可魯莽。」 「青山弟,你認為有解決之道?」 「我到京師走走。」 「去擊鐘鳴鼓麼?」 「不,些須小事驚動龍庭,可能弄巧反拙。」 兆祥搖搖頭,苦笑道:「青山弟,即使你到京師有門路,遠水也救不了近火哪。」 「我想,只要你們能忍耐幾天,我會在京師找到朋友,他們將受到國法的制裁,我深信一個小小退職知府,在京師算不了什麼的。」 魯神醫呵呵笑,接口道:「賢侄說得對,這件事必須忍耐。我在府城找到不少士紳,希望他們幫幫忙,結果是一無所成,他們也是一句話,逆來順受忍耐。忍就忍吧,且放過一旁,至少目前他們還不敢迫得太緊。撇開這些惱人的不平事,賢侄,我們來話話家常。賢侄這次出外遊歷,但不知打算到哪些地方?」 「小侄打算先到江南,然後入川走漢中,西入河西走廊。看看塞外風光。再東返沿邊牆北行從山西經京師返家。」 「打算玩多久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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