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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


  不但霹靂劍客激怒得發昏,其他的人也羞怒交加,真應了一句話;野廁所裡砸石頭───激起公糞(憤)。站得最近的那位仁兄是個冒失鬼,被憤怒衝昏了頭,不假思索地踏進一步,就雙指疾點張宏毅的右期門,想出其不意用點穴術擒人。肘一沉,擋開了點穴的手,接著反掌拍出,拍一聲掌背擊中那位仁兄臉部,鼻尖內陷,牙折唇破,指尖幾乎傷及雙目,這一擊快於電光一閃,乾淨利落。幾乎在同一瞬間,起左腳噗一聲踢中霹靂劍客的左膝。膝蓋是腳部最軟弱的部位,力道稍重腳便報廢,關節不容易醫治,有碎骨那就更糟糕。霹靂劍客大叫一聲,摔倒在地,大概這一腳力道不輕,膝蓋骨即使不碎,也將暫時失去活動能力。打擊太快,勢若雷霆。

  金槍神箭剛發覺有變,剛要抬左手發射鐵羽箭,霹靂劍客剛好挨了一腳,他自己也剛好被人在七坎要穴上點了一指頭,人便落在張大爺手中了。「垮了三個,還有六位仁兄。」張大爺揪住金槍神箭的背領,像是抓起一頭病貓:「諸位不妨一起上,但最好不要引發張某的殺機,上啊!」他沒收了金槍神箭的套筒金槍和三枝鐵羽箭,再一掌拍開對方的穴道。信手將人丟出兩丈外。現在,他右手有金槍,左手有三枚鐵羽箭。九個人,最高明的三個人暫時失去活動能力,三個人幾乎在同一瞬間被擺平,其他的人豈能不心驚膽跳?「你……你……」霹靂劍客吃力地站起,左腳痛得發麻無法挺立:「弓某中了你的突襲詭計,你……你不像個人物……」

  「不錯,張某本來就不是什麼嚇死人的人物,一比九,張某對你們已經情至義盡了。不過,理必須講明白,如果你們不承認先動手,那就表示你們只是一群下三監的痞棍,不值得和你們講理。」

  「你有把握逃過咱們六人合攻嗎?」那位年輕人問。「在下絕不懷疑,你們可以發動了。」

  「我看你在唬人。」

  「信不信立可分曉。說句不中聽的話,你們六個人大概可以支持十來招。張某對付群毆,可以說學有專精經驗豐富。張某雖則是無名小卒,但擊敗過比你們高明十倍,人數也多過十倍的高手名宿。」

  「你到底是那座廟的大神靈……」

  「我說過我是無名小卒。喂!你們打算和在下鬥嘴,直鬥至太陽下山嗎?」

  「咱們認栽,走。」霹靂劍客咬牙說。「山長水遠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這位大劍客左膝腫得像個紫蘿蔔,動一動痛得直冒冷汗,必須及早治療上藥,這時不是逞英雄的時候,只好怨毒地認栽。「對,後會之期必定來得很快,不送啦!哦!張某是勝家,你們所非法捕捉的人必須留下。」張宏毅左手一伸,手中的三枚鐵羽箭閃閃生光:「那兩位想帶走人的仁兄。最好知趣些滾到一邊去,以策安全,除非兩位有把握逃得過鐵羽箭的襲擊,不然就不要冒險。」

  「他們是殺人兇犯……」

  「你們還不是一樣?不同的是,你們人多勢眾比他們強。捉殺人兇犯不是你們的事,除非你們是公門的執法人。你們如何證明你們是公人身份?拿證明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們冒充公人,沒錯吧?該死的!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假俠義之名,行殺人放火之實的賊王八,你們比男盜女娼的賤種還要低三下級,你們……你們……」張宏毅愈說愈冒火,右手一抖,三節套簡金槍彈出了第二節:「我非宰了你們不可……」年輕人大驚失色,扭頭便跑。俠義英雄們都走了,九匹健馬跑得飛快。解了孤竹君父女的綁,張宏毅感到心中一涼。本來他已經取出百寶囊,準備取藥救人,但看了孤竹君的傷勢,他頹然放手。

  三枚暗器有兩枚擊中要害,透風錐深入右肩井,風已從鑽進的槽溝透入胸腔,這種暗器極為歹毒,空氣入體大事休矣!鐵羽箭入腰四寸以上,內腑穿了孔。裹傷的人只用金創藥敷住傷口,起不了多少保命作用,可知這些俠義英雄們,對孤竹君的死活並不介意,只要見屍就好。孤竹君已經陷入昏迷境界,一腳已踏入枉死城。令狐姑娘的情況要好一點,舌傷不要緊,討厭的是病,病入沉痾,體內賊去樓空,所以嚼舌的力道有限,力道不夠,絕不可能把舌嚼掉。即使舌斷了,只要能及時止住血,短期間也死不了。

  練武人對治傷學有專精,治病可就不怎麼靈光了。令狐姑娘已經悠然甦醒,似乎有點癡呆。「姑娘,清醒清醒。」他將一些藥末抹在姑娘鼻端,藥發出令人神智一清的異味。姑娘猛然一震,完全清醒了。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姑娘驚恐地說,舌頭腫大,咬字有點不清:「我在……唉呀!爹……」她只能揮動著手腳,無法挺身坐起。「姑娘,鎮靜些。」他按住了姑娘「我……我爹……」

  「很抱歉,你爹已……已經快……快升天了。」

  「哎呀。」

  「姑娘身子十分病虛,千萬不可激動,一定要節哀、順變,保全精力。我要將你帶到縣城求醫,西平有幾位回春的聖手……」

  「不必了,爺台。我知道,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他感到心中有點酸楚,到西平還有十餘里,用馬將人馱到城裡,路上一顛簸,病勢如不加重一倍才是怪事。

  「請……請將我擺放在我爹身……身旁。」他默默地將姑娘抱放在孤竹君身旁,黯然長嘆。「舒服了些吧?姑娘,你們是……你們貴姓呀?」

  「我爹叫孤竹君令狐世超,我叫令狐芳菲,我爹……」

  「咦,宇內三君之一。唔!你們是伏龍公子要追捕的人?」他眼中有猜疑的表情。「是的。爹……」

  「不要叫他了,他……他已經聽不見什麼了。奇怪,你們世居太平府,與尚義莊公冶世家是近鄰,雖然是一正一魔,但彼此沒有利害衝突,表面上仍可看出兩家保持禮貌上的尊重與往來,他們家怎麼竟然糾集大群混蛋,不惜大動干戈,帶了公人千里追殺,為何?」

  「爺台,一言難盡……」姑娘淚下如雨。「簡略的說,我希望能替你們盡一份心力。但話講在前面,我從不為些小是非恩怨尋仇報復,不接無謂紛爭個人恩怨小事的買賣。」

  「買賣?」

  「我的意思是說辦事。如果姑娘不便說……」

  「爺台,事已至此,還有甚麼不便說的?事情的經過是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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