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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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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期間,十里外的路旁一座涼亭內。一男一女兩位旅客,正在亭中忙碌。女旅客容色憔悴,躺在亭凳上昏昏沉沉。男旅客年約五十出頭,風塵撲撲,正在用水囊中的水,灌入女旅客的口中。「女兒,你一定要支撐住。」男旅客酸楚地說:「等到了西平,我們再找地方躲起來,找郎中替你治病,這時妳千萬不能倒下來。」 「爹,你還是自己走吧!」女旅客說話有氣無力:「死一個總比死一雙好,沒有女兒拖累,爹一定可以輕而易舉擺脫他們的追蹤。爹如果不把女兒留下來,女兒死不瞑目,女兒……」 「不許妳說這樣的話!」男旅客用巾替女兒拭抹頭臉的虛汗:「女兒,天下甚大,何處不可容身?我們一定可以擺脫他們的。」 蹄聲急驟,九匹健馬逐漸接近。男旅客抬頭注視片刻,立即轉身面向亭後,攔住躺在凳上的女兒。「糟!是霹靂劍客那狗東西。」男旅客悚然低語。「爹,快……快走……」 「來不及了。」男旅客拖出凳下的長包裹,解開結,將劍靶移至容易拔出的部位:「但願他們認不出我們,不然……只有作殊死鬥了。」 「扶女兒起來……」 「沒有用,女兒,妳絕對無法支持。躺好,以免亂我的心神。」第一匹健馬超越,第二匹……第四名騎士,突然發出一聲怪嘯,蹄聲倏止。男旅客顫抖的手,不住地替女兒拭汗。九名騎士,包圍了整座涼亭。「孤竹君,你父女願意隨弓某返回太平府歸案嗎?」亭口。站著的霹靂劍客沉聲說:「你父女能遠逃出千里外,在下深感臉上無光,也相當佩服。」逃不掉,就得面對現實。男旅客緩緩轉身。劍已拔在手中。 「我孤竹君令狐世超頂天立地,死也要光榮地死。」男旅客咬牙說:「絕不會隨你們這些鼠輩返回太平府。你上吧!孤竹君仍可一拚。」 「不要妄圖困獸之鬥,返回太平府是你父女唯一的生路,不可自誤。」 「哈哈!說得動人極了,生路?哼!不錯,水龍神公母倆是我殺的,是在二比一公平決門下殺死他們的。你們這些自命俠義門人的無恥之徒,與水龍神交情不薄。不按江湖規矩與在下了斷,卻藉官府之力破在下的家,這一返回太平府,我父女那有生路?」 「反正你要回去的,是吧?」 「那可不一定哦!姓弓的,你估計有幾個同伴,墊我父女的棺材背?」 「弓某承認你閣下劍上的功力不弱,兩儀真氣也爐火純青,但一比九,你毫無機會,不如……」 「你們會死掉一半,其中可能有你。」 「真的呀?」 「你心中明白是真的。宇內三君、孤竹君首;橫行天下,魔道至尊。如果你認為我孤竹君是浪得虛名,我將糾正你的錯誤。」 「你是很了不起,所以稱魔道至尊。因此,在下這些朋友,不會有人墊你父女的棺材背。」 「哼!你……」 「不要哼,閣下。」霹靂劍客獰笑:「現在,你可以有足夠的時間,打量四周的情勢。」 「你們……」 「我們每個人的左手,都扣有可破內家氣功的霸道暗器,先耗盡你的精力。後果你應該知道。現在,我給你十聲數丟劍就縛。」 「少做你的清秋大夢……」 「一!二!三……」霹靂劍客開始報數。「爹……突圍……」女兒尖聲狂叫。「五!六……」 「爹,來生再……見……呃……」女兒渾身一震,滾落凳下。電芒匯聚,九個人在同一瞬間發射暗器。高手明家的暗器,通常都是可破內家氣功的奇門神刃,以內功馭器,對方的內功除非精純一倍,不然難逃惡運。 孤竹君一聲怒嘯,劍閃萬道光華,暗器在他的劍尖前碎裂。第二波暗器光臨,第三波……孤竹君難捨腳下的愛女,無法突圍,也不想突圍。「唔……」他終於支持不住了,劍勢一緩。三枚暗器上破他的護身兩儀真氣,透風錐中股、斷魂釘中肩、鐵羽箭中腰。霹靂劍客一躍而上,一腳疾掃。「砰!」孤竹君倒了。另一名中年人一閃即至,一刀背敲在孤竹君的腰脊上,一腳踏住了。另一人跟上,掏出牛筋索熟練地上綁。霹靂劍客抱起昏迷不醒,口中溢血的女兒察看片刻。「嚼舌不斷,她死不了。」他大聲向同伴宣佈:「先給她上藥,不能讓她死。」遠遠地張宏毅一人一騎,正小馳而來。「有人來了,趕快收拾。」一名年輕人急急地說。「咦!你怕甚麼?」另一位中年人嘲弄地說:「吳老弟,咱們所幹的並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哪!」 「這可難說羅!楊兄。」年輕人苦笑:「康巡檢和申捕頭不在,你知道後果嗎?就算孤竹君是十惡不放的殺人兇犯吧!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權捕拿他們的,除非是在殺人的現場。而這裡,距太平府已在千里外,海捕公文在康,申兩人身上,如果來人是公門中人……」 「那又能怎樣?」 「他就有權過問干涉。」 「哼!他敢?」 「我不和你抬槓,楊兄。」年輕人打退堂鼓:「咱們有九個俠義門人,誰又敢惹咱們呀?每個人打他一枚暗器,捅他一刀,他還不是白挨了?是不是?」還沒料理妥當,來騎已接近涼亭。兩個人把守在亭口,目灼灼盯視著小馳而來的人下馬。張宏毅早已發現亭中的人,更看到孤竹君父女的慘狀,心中一動,坐騎一慢,將遮陽帽推向背後,銳利的目光,逐一投視每一個人。他認出兩個人:霹靂劍客嘯天、江寧三傑的老大金槍神箭楊霸。「這些假冒偽善的所謂俠義英雄,必定與伏龍公子有關。」他心中暗忖。他對伏龍公子反感甚深,對偽善的所謂俠義英雄更懷有成見。他勒住了坐騎,不走了,靜候變化。他知道,一定會有變化的。 果其不然,把守在亭口的金槍神箭楊霸舉步出亭,向他不懷好意地陰笑。這位仁兄,也就是年輕人吳老弟稱之為楊兄的人。「你看什麼?」金槍神箭兩丈外獰笑著問。「看你們呀!」張宏毅也含笑說:「這一男一女,已經是快死的人了,再這樣死死的一捆,死得更快啦;你們是辦案的公人嗎?」 「差不多,這一男一女是殺人兇犯。」 「真的呀?老兄。你說的差不多,是什麼意思?」 「意思是說;咱們幫助公人辨案。」 「哦!那一位是公人?你是嗎?」 「公人留在後面,等片刻就可以趕到。」 「這是說,你們九個人中並沒有公人。」 「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多管閒事,快走!」 「不能不管,老兄。我說我是西平的公人,你老兄相信嗎?」 「鬼才相信你是公人。你不走是不是?」 「我不走,你就用你的三節套筒金槍刺我幾個洞,用你那殺人的鐵羽箭殺我滅口?」 不但金槍神箭吃了一驚,其他的人也臉色一變。「好哇!原來你是道上的朋友。」金槍神箭兇睛一翻:「鬧了半天,你老兄卻擺了咱們一道。哼!你老兄貴姓大名呀?」立即過來了三個人,四個人虎視眈眈躍然欲動。「我姓張,人都稱我為張大爺。」張宏毅穩坐不動,神色從容:「不久之前,東梁山的公冶世家伏龍公子,毫不留情地侮辱我。後來,我實在忍不下去,狠狠地揍了他一頓,他好像不在此地呢!」眾人又是一驚,霹靂劍客聞聲掠近。「原來你就是病虎苗威的匪黨。」霹靂劍客沉聲說:「你的膽子真不小……」 「放你娘的狗屁!」張宏毅粗野地咒罵,滑下鞍橋:「病虎苗威半途搶劫我,我給了他兩錠金子做盤川,所以認識他,你這個釣名沽譽假冒偽善的所謂俠義英雄,一開口就指稱我是匪黨,血口噴人,你他娘的混蛋加三級。你如果真能稱為俠義英雄,世間的人誰也別想活了,呸!」狗血噴頭,又苦又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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