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強龍過江 | 上頁 下頁 |
七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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禍首玉清觀主已經入獄待決,殺快刀江庭舉的瑤宮三仙子已死了兩個,江姑娘的大仇已報。至於商洛南一門死難的事,已經無法追查了,即使查,也必定與玉清觀主有關,沒有查的必要。報應神這次的買賣,顯然賠定了,白馬觀玉清觀主裹脅得來的財物,已經入了官。這天,鄭五還沒回來。五人在客院的小廳進膳,趕走了伺候的店伙。「現在我們所要做的事,是送江姑娘返家。」周師爺有點沮喪:「前後花了三個月工夫,一兩銀子也沒賺到,反而讓這個蕭知州發了大財。該死的!這個鬼官竟然這麼厲害。」 「大爺,家母說……」江姑娘期期艾艾地說:「所許諾的家產……」 「江姑娘,別說這些蠢活。」周師爺笑笑:「報應神從不向苦主索報酬,你可不要壞了我們的名頭。我告訴你,除了我們這位六妹之外,我們都是百萬富豪。」 「六姐姐。」江姑娘拉住了六妹,眼中有期盼:「能不能讓我參加你們?我的武功雖然不好,但我肯學,我……」 「江姐姐,千萬不要動這傻念頭。」六妹含笑拍拍江姑娘的手臂:「不瞞你說,我們都是出生入死的人,妳的武功根基太差,這時學已經來不及了。報應神每個人都要獨當一面,每個人的身份都極端秘密,而妳卻是常德盡人皆知的姑娘,妳參加不啻替妳江家帶來橫禍飛災,妳明白我的意思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算了,妳連想都不要想。」周師爺說:「奇怪,老二怎麼到現在還沒趕來,會不會是在岳州出了意外?真教人耽心。」 「二哥是成了精的老江湖,我倒不耽心出意外,恐怕有事給耽誤了。」王大牛顯得神情輕鬆:「等二哥回來之後,咱們先送江姑娘回常德,再趕往岳州,這裡留下暗記,就可以動身了。五妹,你要不要順便回家一趟?」 「不,上次我已經託人帶信回家了。」五妹笑笑:「除非你陪我走一趟。」 「在案件結束,完善策劃安全離境之前,絕不可以自行走動亂腳步。」周師爺鄭重地說:「你兩個冤家不要亂出點子,被有心人盯上了,可不是好玩的。老二進城打聽消息,求證彌勒教的人是否確已撤走,在未獲得確證之前,我們不能有任何疏忽。」 「對,今晚的戒備尤須加強。」王大牛說:「大哥,我想跑一趟死囚牢。」 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 「看玉清觀主的現況。」王大牛眉心攢得緊緊地:「不知怎地,我總覺得有些甚麼地方不對勁,迄今為止,我還沒與玉清觀主照過面,我總覺得心裡放不下。」 「死囚牢必定戒備空前森嚴,不易接近。」周師爺說:「那張定遠極為狡詐陰險,身懷絕技,卻裝得像個膿包,這個人十分可怕。他會在死囚牢佈下天羅地網,說不定是針對我們而布的呢!」 「大哥,當然去偵查的人不是王大牛。」王大牛說得信心十足:「就算真有天羅地網,也困不住我的。」 「也好,晚上你去走一趟,我也覺得有某些地方不對勁,真得進一步瞭解才行。」到州城來回有一百里,是相當辛苦的。但在王大牛來說。五十里一個時辰就可以趕到。 天一黑,一個老態龍鍾的人,抄小徑奔州城,遠出十餘里之後,腳下突然加快,有如千里駒奮蹄奔馳;他就是王大牛,這時變成一個不起眼的古稀老人。天亮後不久,六個人神彩飛揚通過州城南下,以稍快的腳程,奔向常德府城。他們是毫無牽掛地走的,因為灃州的事已結束了,目下唯一善後的事,是把江姑娘平安地送回常德。昨晚王大牛夜探死囚牢,深入重重警網,看到了死囚牢中的三妖道。他不認識玉清觀主,但周師爺和鄭五認識,他已從兩人的口中,瞭解妖道的像貌。 三妖道中,確有玉清觀主和玉虛,腳下有三十斤的腳鐐,氣色甚差。鄭五也獲得正確的消息,彌勒教外地來的高手,皆已向北遁向荊州,本地的一些地位高的人,也紛紛隨後溜之大吉,各地的秘壇皆已解散,一些香主首要人物皆遠走避禍,到外地親友家中避風頭。官府方面,正加緊追查各秘壇的負責人,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。彌勒教在灃州建根基的大計,算是成了泡影,至少已到了瓦解的邊沿,不久將被官府徹底撲滅,不可能死灰復燃了。所以,他們一無牽掛地離境,這趟買賣虧定了,但他們不在乎。 三個行商打扮的人,坐在十里亭內歇腳,熱列地談論一些各地見聞。看到從事外經過、神彩飛揚的六男女,不約而同地呀然目迎目送,這是最正常的反感。目送六人的背影去遠,三行商臉上的神情漸變。「我真不明白,長上為何不傾全力一搏?他們只有六個人。」那位留了小鬍子的人咬牙說:「三聖者不戰而退,委實令人失望,難道這幾個小輩,真有諸天神佛的能耐?哼!我……」 「你,你最好乖乖閉上沒遮擋的嘴。」另一位面目陰沉的人說:「四海報應神威震天下十餘年。多少妖魔鬼怪在他們面前倒下,從來就沒失敗過。本教秘壇滿天下。聲威如日中天,江湖群豪聞名掩耳而走,卻一而再栽在他們手中。如果你知道江漢秘壇損失之慘;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。真要破釜沉舟與他們一拼,你知道要損失多少人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兄弟,剷除四海報應神這一天會來的,但不是現在。本教不會忘了深仇大恨,報應神也不會從此不干涉本教的行事。早晚會作一徹底了斷,你等著好了,不怕沒有機會。他們離開了,該是值得高興的事,咱們回去吧!」 「不跟去看究竟?」 「跟到常德?不,常德目前沒有我們的人,不是我們的勢力範圍,萬一被人發現,本教日後向常德發展建立秘壇的事,恐將十分困難。往下跟,不是你我的事。」灃州到常德約有兩百四十里,兩日程。周師爺不打算趕路,他希望後面的人能加快趕上來。灃州他們留有記號,留給一直就不曾露面的老二。老二的調查路線在岳州,迄今仍不見趕來會合,想必被意外的事故耽誤了行程。記號表明灃州事了,要著二趕快到常德會合,再策定離境事宜。 這一天,他們走了百里以上。申牌初,他們越過清化驛,天色還早,決定再趕四十里,到鰲山輔落店。清化到鰲山舖。四十里全是小山與丘陵區,是常德府與灃州的交界處。離開清化,算最脫離灃州的轄區,那位厲害的蕭知州與張定遠,這時該玩不出甚麼花樣了。他們身後里餘,有一位穿了青綢長衫的仕紳型爺字號人物,帶了兩名打手型的保鏢,與及挑了箱籠的健僕.悠哉游哉地趕路。繞過一座小山腳,後面大踏步跟來一位黑凜凜大漢。背了一隻包裹,手中點著一根黃竹打狗棍,腳程甚快。腳步聲吸引了仕紳主僕四人的注意,不約而同扭頭回望。由於大漢腳程快,官道卻又不太寬,彷彿像一輛大車,向四人身後衝來。「這不知死活的蠢漢!」一位保鏢手扶刀靶轉身不悅地叫:「不長眼睛想找死嗎?走兩邊!」 大漢一怔,腳下一慢,從四人的右首超越,銳利的眼神逐一打量四人的神情。目光掠過仕紳右耳後髮根,大漢眼神微變。仕紳的目光,也在最後轉臉一瞥中,突然變得陰森凌厲,哼了一聲。「慢!」仕紳突然轉身橫移兩步,劈面攔住伸手冷叱。「尊駕貴姓大名呀?」 「咦!你這是幹甚麼?」大漢止步呀然問。這瞬間,他已陷入包圍,連挑箱籠的健僕,也放下擔子用扁擔堵住了後路。「你認識在下,對不對?」仕紳陰笑:「不必急於否認你的眼神已經暴露你心中的秘密。」 「你又是誰呀?在下應該認識你嗎?」大漢仍在裝糊塗,暗中行功戒備。「何必呢?閣下。」仕紳臉色一沉:「你認識我,而我卻不知道你是老幾,豈不是太不公平嗎?」 「在下也許認識你,可是先前還不敢確定。」大漢也臉一沉:「經閣下用這麼惡劣的態度問,在下確是知道碰上甚麼人了。哈哈!狗改不了吃屎,你依然兇性不改。」 「說說看?」 「五方游神陸永斷,彌勒教西路總提調;你原來是橫行山西陝西的黑道大豪,與漢中賊交往密切的兇梟。」 「哦!你很厲害,閣下又是那座廟的大菩薩呀?」 「神。」 「神?」 「八方土地。」大漢怪笑:「不折不扣的神,比你這偏神公平正直一萬倍。呵呵!這可是你找上我的。」 「報應神之一!」五方游神大吃一驚:「你……你反而盯……盯在咱們後面……」 「盯在後面?哦!本神明白了,哈哈哈……」八方土地仰天狂笑,聲傳數里外,歸林的倦烏,被狂笑聲驚得再次飛起。健僕反應甚快,火速打開箱籠,將一把連鞘長劍拋給五方游神,自己也取用一把潑風刀。八方土地支棍而立,毫無阻止對方取兵刃的意思,僅將包裹丟至路旁,任由對方完成四面合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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