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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「在下也有此同感,因為總有一天,貴教主必定會與報應神澈底了斷,報應神是貴教發展的最大障礙和威脅,所以必須有一方被消滅而後已。那時,你們勢必與在下再次相逢,你們身不由己。唯一避免雙方生死相決的辦法,是你們趕快脫教。」

  「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
  「事在人為,諸位。」

  「承教了,告辭。」

  「諸位好走。」玉瑤仙姑稽首為禮,從容轉身舉步。六女也在同一瞬間,轉身便走。每個人都是向右轉的,每個人舉的都是左腳。這瞬間,村姑剛將捆繩收完。這瞬間,七女的劍出鞘,身形轉回、衝上、左掌拍出,劍隨後攻擊,風雷驟發,勢若山崩地裂。

  七女都練有可怕的誅心掌,七掌同發,威力石破天驚,七支劍更是令人驚心動魄,分向倆人集中合擊。這瞬間,生死須臾。「鬼神愁!」是王大牛與村姑的叱聲,震耳欲聾。村姑手中的捆繩長有三丈,突然成弧形彈出,恰好擋住了匯聚而來的劍虹,也接住了襲來的可怕誅心掌力。繩抖出,劍亦出鞘,順勢分張。

  王大牛袖底吐出戒尺,摺扇已先一剎那脫手飛旋而出,首先便擦過王瑤仙姑的頸右側,比鋼刀還要可怕,割開了皮肉。頸骨也被割裂。一劍一尺鍥入劍山中,兩面一分,像山崩海立。驀地風止雷息,人影重現。王大牛站在東首,冷然將戒尺塞入袖內。村姑則出現在西端,緩緩收劍入鞘。一陣厲叫,一陣哀吟,一陣抖索.七個女人─一摔倒,倒在自己的血泊中。最後倒下的是二仙姑碧瑤仙姑,也就是先前唯一能跟上玉瑤仙姑的女郎。「這怎……怎麼可……可……能……」碧瑤仙姑在草中掙扎哀叫:「天……哪……呃……」

  遠處傳來一聲怪嘯,兩處方向都有人飛掠而來。「五妹,救她。」王大牛向村姑說:「我毀了她的右手而已,讓她走。」

  「四哥,縱虎歸山……」村姑顯然不同意。「讓她回去如此這般一說,保證會嚇跑不少惜命的人,可以減少我們不少壓力。」

  「對,四哥,交給我。」村姑向快痛昏了的碧瑤仙姑走去。這次,她先繳了碧瑤仙姑的劍和百寶囊扔掉。碧瑤仙姑走後片刻,東面出現了鄭五和另一位村姑。接著,西面掠出周師爺,一手牽著江姑娘的右手,兩人飛掠而來。東西兩面,追來的人像一群獵犬。「老四,看你的了。」鄭五老遠就大叫。「妖道厲害,我和六妹挺不住呢!」後面,除了三個年近花甲的老道之外,還有九名高高矮矮的男女,一個個輕功都相當高明。

  「我這一面也高手如雲。」周師爺的嗓門更大:「天殺的!他們好像把全教的精英都派來了,好危險!」追周師爺與江姑娘的人,共有十六名之多,追得最快的五個,全是像貌猙獰、高大如金剛的巨人。「大哥,追你的五個混蛋是五方揭諦,武昌總壇的五路蕩魔元帥,難怪你吃不消。」王大牛亮聲叫,拾起玉瑤仙姑的劍:「我這一面輕鬆得很,瑤宮三仙子和四個女人。接不下我和五妹的一記鬼神愁,一下子就報銷啦!讓他們來吧!五位報應神給他們來一下鬼神愁,大概剩下的就沒有幾個了。」白色的屍體,散佈在翠綠色的草地上,首先便收到震撼人心的威力。讓追來的人心驚膽跳。「四哥,不能讓他們穩下結陣。」村姑五妹急急地說。「對,先剷除五方揭諦。」王大牛壓低聲音。「這五個兇魔,是彌勒教專門派往各地鎮壓的殺手,殺人如麻,留他們不得。你負責接應江姑娘,她是個累資,有她在反而礙手礙腳。」

  「不,我要和你並肩出手。」五妹沉聲拒絕。「敵勢過強,妳……」

  「就因為敵勢過強,所以要和你並肩承當一切兇險和危難,就算你去上刀山,也少不了我一份。」已無暇多說,周師爺挽著江姑娘飛奔而至。「準備,鬼神愁。」王大牛把鬼神愁三個字的聲調提高了三倍。這是報應神之間的暗號和默契,意思是出手便用殺著,殺著出手有我無敵。周師爺在江姑娘耳畔喝聲走,將她向前送出三四丈外,自己腳下略慢。後面三四丈。高大的五揭諦毫不在意地跟到。「鬼神愁!」周師爺、王大牛、五妹,同時出聲沉喝。兩面一衝,周師爺則回頭發劍,三劍一尺幻化驚雷摯電,劍氣迸發勢若迅雷疾風,利刃斷裂人體的聲息,在行家耳中最為驚心。暴亂中,血肉橫飛。後面還有十一名高手,零星奔掠遠在三十步外,目擊這場可怖的狂野搏殺,眼看五個巨人在刀光劍影中崩裂,慘號聲令人心動神搖,氣為之奪。

  三衝錯兩盤旋,暴亂的情景很快地結束。周師爺從側方繞回,渾身浴血,呼吸一陣緊。「老四,你一出,這些傢伙便土崩瓦解,我算是服了你。」周師爺搖頭苦笑:「我只能勉強應付兩個。」

  「大哥,咱們三個報應神,對付五個自命天神的揭諦,勝之不武。」王大牛的嗓門像打雷:「等他們來,等他們結陣,刀刀殺絕劍劍斬盡,要他們下地獄。三哥,趕快過來。」鄭五與六妹身後跟蹤狂追的三老道與九名男女,遠遠地便看到滿地屍體,留到劍氣飛騰中被宰割的五揭諦,驚得心向下沉,腳下漸慢。鄭五奔到,汗流浹背。「妖道會掌心雷。會驅六丁六甲,會放飛劍。」鄭五的話像連珠炮:「老四,只有你才對付了,我與六妹被殺得望影而逃,厲害。」

  「雕蟲小技,何足道哉?三哥,看我的。」王大牛朗聲叫:「李教主的得意門人飛魔女,妖術通玄白日幻形,千變萬化,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,五行遁術可以上天入地,但在我的劍下,神形俱滅。喂!」他高聲大叫:「你們不是四川行館的三聖者嗎?你們是四川總壇的護主大法師,據說道術比教主的親傳門下更高明。那天晚上與瑤宮三仙子暗算在下的那位老道,沒嘗到在下煉魂段魄的玄門降魔絕技,你就用五行遁術逃走了。今天光天化日之下,你如能遁走,算我報應神栽了,來吧!」

  三老道乾脆不走了,你看我我看你,遠站在三十步外,不知該怎辦才好。這是令人好笑的陣勢,中間是站在屍堆裡的三男兩女報應神,和驚得不住發寒僳的江姑娘。東面一步外,站著三老道和九名男女高手。西面三十步外,十一名高手個個臉色泛灰。如果三方面都不動,永遠解絕不了問題。「你們不會合嗎?」王大牛再次大叫:「三十三比六,你們佔了絕對優勢。怎麼?大家就這樣遠遠地,你看我我看你等天黑嗎?」

  「那我們就先攻擊三爐主。」周師爺大聲說:「他們是四川來的人,地位最高,打蛇打頭,三妖道就是頭,咱們動手。」剛向東面移動,南面小溪對面樹林中,搶出一群丁勇,還有不少巡捕.張定遠和捕頭羅鐵塔羅孝先,在兵勇的擁簇下蜂湧而來。三老道臉色一變,發出撒走的信號,三十三個人像烏鴉,轉身飛掠而走。官兵巡捕立即分為三路,兩路狂追逃走的人。

  周師爺不走,六個人一字排開迎客,手中劍耀目生花,隨時皆可能發動猛烈的攻擊。張定遠與羅捕頭帶了一隊人,足有五十名之多,在前面列陣,但卻不敢衝上。「你們。」張定遠皆同羅捕頭上前,官腔十足:「殺了這許多人,官司你們打定了。」

  「打你他娘的狗屁官司!」王大牛擺出潑皮象:「你心裡明白,你找不到苦主,也找不到兇手……」

  「你們就是兇手。」

  「真的呀?我們是誰?」

  「你,王大牛……」

  「哈哈!天下沒有十萬個王大牛,至少也有九萬,你去找吧!你這狗雜種來得不是時候誤了我們的大事,跑掉了教匪的首腦,我要你賠。」王大牛氣勢兇兇,右手劍左手有戒尺:「我承認你很了不起,消息靈通,每件事你都搶先一步插上一腿,專在我們報應神後面撿便宜。今天你要是不來,那些首腦絕對跑不了。你要是不賠,哼!」

  「你……你想怎樣?」張定遠色厲內茬,向後退。「我要殺你個血流成河。」王大牛咬牙說:「你這五六十個人,我一個人就可以在片刻間把你們屠光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要造反?你……」

  「造反又如何?你怎麼呈報?報王大牛造反?報四海報應神造反?我要宰了你!」

  他衝前兩步,張定遠卻退了五六步。「你……你要……」張定遠驚恐地叫。「我要把玉清觀主三妖道交出來。」

  「你殺了我好了。」張定遠不退了:「妖道已成了死囚,認了罪,只等呈交定案,把人交給你,知州大人死路一條。誰也負不起這重責。」

  「我正打算殺你,商洛南一門老少,可說是你逼死他們的。」

  「商洛南通匪有據,我一點也沒感到有愧於心。」王大牛疾衝而上,一劍點出。張定遠尖叫一聲,雙手抱頭向下挫倒。王大牛哼一聲,劍尖壓在張定遠的頂門上。「咱們走吧!」周師爺搖頭苦笑。「叫他們走。」王大牛收劍,一腳將張定遠踢翻,兇狠地說:「今後,你如果再敢派人跟蹤。在下一定毫不留情地殺死你。帶了你的人,滾!」

  順林舖有兩家客店,周師爺分往了兩間客房。三位姑娘共住一間,江姑娘武功差勁,必須由五妹六妹照顧,免生意外。鄭五善於打聽,跑了一趟州城,來回一百里。除了打聽消息,他另有要務。清虛教的有頭面人物已經向荊州方向逃,三位爐主大法師領了一群劫後餘生的首腦,可能已經逃到荊州,乘船逃回四川去了。灃州,已經沒有彌勒教的徒眾,樹倒猢猻散,白馬觀換了香火道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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