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強龍過江 | 上頁 下頁
六一


  兩把刀尖堵住了房門,她怎敢往刀尖上闖出生路。「救命啊……」她狂叫。噗噗兩聲輕響,左右肩關節各挨了一劈掌,雙手立即失去活動能力,手一鬆,春光外露。接踵而至的打擊,令她羞憤如狂。八方風雨搶出抓住了她,三下五下打得她昏頭轉向,三把兩把撕破了她的衣褲,她成個一絲不掛的白羊。砰一聲大震,她被丟在床上。「哎……」她尖叫,畏縮成團顫抖。「小女人,妳給我聽清了。」八方風雨站在床前卸除綢袍,聲色俱厲:「把所有的往事忘掉,乖乖地在這裡隨太爺過快樂的日子,我不會虧待妳。我會把妳娶作第七房侍妾。如果妳不識相。哼!太爺玩膩了之後,把妳賣給那些混混送入教坊。」

  「你這天殺的……」

  「妳還沒學乖。」八方風雨沉聲叫,一把揪住她的髮髻在床外拖,一手按住了她裸露的乳房,這一拖一按之下,痛得她厲聲狂叫。「我要整治得妳服服貼貼。」八方風雨獰笑。「以後看妳還敢反抗嗎?哼!」

  「蒼天哪!我……我我……」她發狂般厲叫。「蒼天只會幫助強者。」八方風雨將她摔落在床前,脫掉露出虯結著黑毛的上身:「我八方風雨就是強者中的強者。」房中燈火明亮,房門已經被兩大漢拉上了,房中應該不會在第三個人。「真的嗎?」第三個人的語音確在房中傳出。八方風雨正在解腰帶,不由大吃一驚,火速轉身。

  東院客廂只住了趙大一個客人,當然他叫江管事。一住三天,三位健僕輪流陪伴他,與他天南地北胡扯,從酒色財氣談到江湖情勢,頗不寂寞。天一黑,這次三位健僕全來了。在廂客的小客廳擺了一桌酒席,四個人分據四方,點起了大燭,四個人開懷暢飲,氣氛融洽。已經各喝了一壺酒,第三壺酒是由一位小廝送來的。「我說江兄。」那位負責招待他的陳忠。接過酒壺大著舌頭說:「看你老兄為人頗為四海,也很有見識,怎麼不知道南天一教神巫教的事?神巫教在湖廣。尤其是湘西湘南,勢力大得很呢。」

  「呵呵!陳忠兄,你在說廿年前的老故事。」趙大怪笑。似乎酒氣上湧:「神巫教主天地神巫,已經逃入四川多年,不知死在何處,可能骨頭可以用來作鼓捶啦!他那些徒子徒孫,早就散了局,流落在各地做巫婆端公混口食,神巫教早就不存在啦!老兄。呵呵!我自己來倒酒,不敢當。」

  「客氣什麼?」陳忠笑吟吟地替他倒酒,雙手握壺擋開他接壺的手。「你老兄酒量不錯。咱們今晚是不醉不休,我替你找個漂亮的女人,怎樣?」

  「哈哈!女人?妙極了。」趙大掂起了酒杯就唇:「陳忠兄,你這裡找得到女人陪睡?」

  「當然有啦!喝,乾杯。」

  「妙哉!大概尊府內院的女人很多很多。」趙大並不急於喝掉杯中酒:「陳大俠待客之道,真夠周到的。陳忠兄,你怎不早說?」

  「這時說還不晚呀!乾杯。」陳忠先乾為敬,而且向客人照杯。「對,不晚不晚。我乾。」趙大豪爽地一口喝乾了杯中酒:「這一路上殘風露宿。侍候著敢看不敢吃的大小姐,見了女人只能光瞪眼,他娘的苦哉!今天晚上如果有女人,我一定要徹夜荒唐……呃……奇怪!好……好像有……有點頭……頭暈……呢……見鬼!怎會醉……醉了……」

  「再來一杯吧。」陳忠再替他敬酒。「呃……」終於,趙大向桌上一僕,手掃落了杯和碗筷,一仆之下,人事不省。

  「把他拖到後園裡去了。」陳忠向兩同伴下令:「這傢伙說話流裡流氣,見識不差,不是甚麼好東西。怪的是攜有大批財物,帶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美麗小姑娘,半途居然無動於衷,忠心耿耿保護著小姑娘前來送死,算起來還真是條漢子。」

  「哈哈!」另一名大漢去拉趙大,要將人拖走:「你怎麼知道他無動於衷忠心耿耿?說不定人家半途就睡在一張床上了。我敢保證,大爺一定會失望。」

  「失望甚麼?」陳忠信口問。「大爺以為那小女人是黃花閨女呀!現在,他一定發覺一隻是一個破罐子,那小女人定早就被這小子嘗了鮮,怎不失望?咦!這傢伙好重,拖不動呢!老七,快過來幫我拖一把。」第三名健僕哼了一聲,放下酒杯繞過來。「真沒用,連拖一個吃了迷藥的人也拖不動。」這位仁兄擄袖伸手說:「交給我,但你得自己去埋活死人。坑早就挖好了的,掩埋是你的事。咦……」

  趙大雙手一分,分別扣住了左右兩個人的左、右手肘,扣死了曲池。「呵呵!」趙大抬起頭大笑。「這點點下九流的差勁蒙汗藥,如果能迷翻我這老江湖,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?你們死吧!」兩健僕飛擲而起,重重地摔摜在左右的厚實大磚牆壁上,腦袋開了花。陳忠大駭,俯身抓凳作兵刃。可是,晚了一剎那,沉重的八仙桌連同杯盤碗筷,像座山一樣向陳忠砸去,連人帶凳被壓得變了形,胸骨全折幾乎成了扁人。「不殺盡你們這些人性已失的無義蟊賊,天道仍存?」趙大兇狠狠地說,弄熄了燈火,大踏步出廳走了。

  室中寬敞,大戶人家的客房足夠一家人活動。這情景相當不雅觀,極易引起非議。一個有了幾分酒意的年輕男人,一個裸著上身鐵塔或人熊似的壯漢、一個赤裸蜷縮在床腳的少女,出現在燈光下,怎不令人搖頭大罵人心不古?八方風雨先是一驚,但並不害怕。當看清出現室內的人是趙大時,驚訝中湧起了疑惑和憤怒。「是你!」這位主人訝然叫。「你以為還有誰來打擾你?」趙大雙手叉腰站在室中心,顯得英偉挺拔有如巨人:「你是一家之主,在這間房子裡;你是天王老子,強者中的強者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是怎麼進來的?」

  「殺掉所有的人,殺進來的。你花了三天工夫,追查追殺江姑娘那些人的來歷底細,確知不會有後患,這才向江姑娘進行惡毒的迫害。今晚你派陳忠三個親信爪牙,用蒙汗藥計算我。後園挖妥了坑,要活埋我永除後患,所以我宰光了你全宅的男女,最後才來找你。」

  「甚麼?你……」

  「你八方風雨本來就不是個東西,憑你個賤種混混,偷雞摸狗卑鄙無恥的混蛋,混到今天的地位,與及擁有百萬家財,可說你所有的每一文錢,每一寸田地,都是從好人身上弄來的,沾滿了血腥。八方風雨陳彪,你怎能忍心向朋友的女兒,向一個可敬的、要毀家報殺父之仇的好姑娘,用這種喪盡天良人神共憤手段迫害她?你已經不是人了,你這該投牲畜道的賤種。」

  「去你娘的甚麼朋友的女兒。」八方風雨怒叫:「在下與妙筆生花羅昆,只是有一面之緣的萍水相逢普通朋友。對他朋友的女兒,在下更沒有憐憫的必要。這世間本來就不公平,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。我八方風雨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,就是我是強者。」

  「就算你不是江姑娘的長輩,也不該落井下石,用不著騙她你與四海報應神有交情……」

  「在下本來就與四海報應神有交情。」

  「真的?」

  「沒有騙人的必要。」

  「他可並不認識你。」

  「廢話!」

  「我必須指出你的錯誤,免得日後還有人利用四海報應神的名號騙人,免得再有人破壞四海報應神的威信。其一,報應神從不問苦主索取報酬,只向加害人取償代價。其二,他們沒有中間人,更不會兩面拿錢,這是他們保持職業尊嚴的信條和超然的立場,絕無更改。其三,四海報應神絕不可能和你這種人有交情,如果他們發現你利用他們的名號殺人、騙財、騙色,他們一定會用最嚴厲的制裁手段,將你送入十九層地獄?」

  「好小子!你還真不簡單。」八方風雨獰笑:「沒想到我那幾個飯桶手下,不但沒能套出你的根底,反而被你套走了不少有關四海報應神的消息。你知道得太多了,你死吧!」

  聲落手出,進步挫身虛空一爪進攻,勁氣排空發出可怕的銳嘯,爪功的火候極為精純。趙大身形略閃,斜掌虛撥,傳出一聲氣流激呼嘯,遠在丈外的圓桌突然外移近尺,似乎被某種不可見的神秘力量所推動,移動時傳出刺耳的怪聲。八方風雨咦了一聲,臉色一變。趙大也神色一正。虎目中冷電乍現。一記殺著,雙方皆感到意外。八方風雨深深吸入一口氣,雙手一提,驀地一聲沉叱,像頭怒豹般閃電似的撲上,雙爪連環下抓,聲勢十分驚人,往貼身的致命攻擊。趙大身形向左斜沉,在千鈞一髮中自連環變爪下脫出,身形立即扭轉,一腳疾飛。噗一聲悶響,一腳掃在八方風雨的小腹上。八方風雨的護體氣功到家,禁受得起打擊,但打擊的力道太兇猛,穩不下馬步,身形倒飛而起,恰好退回原位,著地時用上了千斤墮,勉強地站穩了。

  這瞬間,房門的猛地被推開,一男一女狂野地衝入,女的是八方風雨的第二侍妾二娘。兩人手中有刀有劍,急衝而入,猛撲趙大的背影,及時阻止趙大向身形剛震落的八方風雨反擊。「絕不留情!」趙大沉喝,扭身連拍兩掌。一男一女的刀劍距趙大還有半尺,奇異的掌勁及體,猛衝的身形突然頓止,渾身一震,劍失手墮地,口中鮮血湧出,然後雙眼一翻,仰面便倒。八方風雨到了,雙爪下抓。趙大身形急射,雙手正好撥開抓下的雙爪,起右腳向前一挑,魁星踢斗擊中八方風雨的下陰。「呃……」八方風雨踉蹌後退,上身下俯,身軀打旋,蜷縮著一頭栽倒。「你……天哪!」八方風雨虛脫地叫:「你……你是誰?沒……沒有人能……能在三招之內要……要我的命的,你……你是……」

  「我就是四海報應神之一。」趙大在旁站得筆直。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  「我並不認識你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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