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強龍過江 | 上頁 下頁 |
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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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們四位處理這裡的事,周詳綿密幾乎無懈可擊。在公方面,先以彌勒教名義威嚇引誘官府轉移注意力,再利用告密手段讓官府掃庭犁穴,委實令人佩服;只有這件事百密一疏,讓元兇漏了網。」 「世間任何事,皆不用可能完美無缺,是不是?看樣子姑娘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了。」趙九笑吟吟地說。「楚壇主另有藏身秘窟,他以為無人得知。其實,武昌總壇的主要執事人物,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。那位護法招了供。」 「妙極了,姑娘可否見告?」 「有條件,把那位葉巡察給我們,她可以引導我們,把他們武昌總壇主揪出來。」耿雲卿指指呆在廳口的葉嫣紅:「你可願意?」 「不願意。」他斷然拒絕:「我已經答應讓她自找生路。雖然我不算是千金一諾的大丈夫,但自問從不失信於人。姑娘,我非常抱歉。」 「我是當真的。」耿雲卿又惱火啦。「我也是當真的。」他正色說。「那麼,沒有楚壇主。」 「就算是一個霹靂打在我頭上,也不會令我食言背信把葉姑娘交給你。」他向葉嫣紅揮手:「妳還不走?」葉嫣紅扭頭狂奔,去似脫兔。耿雲卿哼了一聲,身形乍起。他更快,身形乍隱乍現,像是突然幻現在廳口,擋住了出路。「不要逼我。」他沉聲說。「你……」 「女兒,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。」柳春燕急喚。「你贏了。」耿雲卿一跺腳:「你在縱虎歸山,有一天,你會後悔的。」 「諸位走吧!遲恐生變。」柳春燕揚聲說。 ▼第七章 純德山的南麓,有宏麗的顯陵、純一殿,普通百姓小民不敢接近。山北,有三五座小村落,最西那座只有三四十農戶的藍水村,由於接近西南一帶的皇莊苑田,因此連偷雞摸狗的宵小,也不敢在這一帶遊蕩,平時很少有陌生人光臨,免得引起皇莊那些老爺們的注意。破曉時分,村北的一座農舍的長工鳴雞即起。剛打開大門,便看到門外站著一個穿披風的陌生人。「咦……你……你是誰?」 「萬老實的朋友。」陌生人說:「你過去告訴他,我已經等了他半夜,要他出來見見老朋友。」 「好的,請問貴姓大名呀?」 「趙九,也叫賀懷遠。」 「這……到底是姓趙還是姓賀呀?怪事。」 「不怪不怪,你見到他如此這般一說,他就明白了。」不久,屋後的牲口棚有物移動。對面的矮果林中,突然傳出嘿嘿陰笑,有人說:「有人如果敢往我這裡偷走,我不剝他的皮,就取消陰魂不散的名號。要講理,該正正當當從大門出去。」 不久,楚壇主穿了一身黑勁裝,手握長劍,大踏步出門,屋前的曬穀場中,趙九拔出了他那光禿禿的古劍。「我,給你十萬金珠。」楚壇主咬牙說。「不要。」趙九答得斬釘截鐵,「二十萬。」 「不要。」 「你……你要什麼?」 「要你的命。」 「你真是戚三爺的表親?」 「不是。」 「那……老兄,凡事總有個商量。」 「沒有商量。你屠殺戚三爺全家三十六口的時候,早該想到有一天別人也會殺你全家。」 「他是本教的叛教弟子……」 「我不管他背叛什麼教,也不管你用什麼卑鄙惡毒的手段脅迫他人教。總之,我管了這檔子事,管就管到底,你必須死!來吧!我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。」楚壇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,但舉劍的手在發抖。 「不……不要報復我的家小……」楚壇主的嗓音變了。「戚家三十六口,大半是老少婦孺。」 「求你……」 「戚家的人一定也求過你。」門口出現另一個人影,是個披髮仗劍的女人。「萬郎,不要求他。」女人一面接近一面高聲說:「雙劍合璧,殺出一條生活來。」 「拚了!」楚壇主挺了挺脊樑,劍開始穩定地上升。三支劍搖指.冷風颯颯,殺氣湧騰,森森劍氣發出奇異的嘯鳴。女人的身軀,突然湧起陣陣輕霧,一頭長及腰際的秀髮來是披散的,這時卻向上飛散,根根波動有如飛蓬,衣裙飄揚有如凌風欲飛。「化形術!」趙九沉聲說:「你才是真正的白蓮妖孽,李教主的高徒。大天殛!」長嘯震天,劍上晶虹暴漲,驀地風吼雷鳴,地動山搖,在女人揮劍連聲霹靂,以及黑霧爆湧人影依稀分裂中,晶虹透影而入,八方分張。一聲厲嘯中,黑影如電火流光向北飛射。趙九的身影幻現、射出,速度似乎更快一倍,眨眼間便偏上黑影的背部,晶虹破空而飛。 「砰!」黑影摔飛出四丈外,一再向前滑出三丈,驀地全身湧起綠色的火焰,身軀逐漸縮小,扭動漸止。趙九收了劍,大踏步往回走。屋門口,站著柳春燕母女。「老天!是……是妖術嗎?」柳春燕向走近的趙九問。「是的,妖術再加上超塵拔俗的武功。」趙九說:「即使是大白天,她也可來去自如,也就是所謂五行遁術。」 「幸好我和小女沒有冒失地前去找他。」 「你們還敢去挑他們的總壇嗎?」 「有你一起去,我們就敢。」耿雲卿說。「沒胃口。」他笑笑:「人不是鐵打的,一連兩筆買賣忙了兩個多月,總該好好休息休息。再說,這時到武昌,他們一定已經銷聲匿跡躲起來了,那有機會去找苦主談買賣?」說完,他進入大門。 張三和王五,分別拖了楚壇主血淋淋的屍體,和已縮小成嬰兒,仍有焦臭的女屍,放在廳堂的神案下,李七則進入內室。不久,李七和趙九從室後面出來,每人背了一隻大包裹,滿面春風。「耿夫人,賢母女珍重。」四人在門口扭頭道別,大踏步揚長而去。柳春燕拉住了想跟出的愛女,柔聲說:「不要自討沒趣,這些風塵鐵漢在一起,除了英雄事業之外,不會有其他感情的。」 「娘,不想知道他們的底細嗎?」耿雲卿目送四人的背影喃喃地說。「很難,他們不會暴露身份。今天,他們是張王李趙;明天,天知道他們又是甚麼?趙錢孫李。」柳春燕不經意地扭頭回望,「咦!女兒,那是什麼?」楚壇主的屍體上,擱著一枝蘸了鮮血的大毛筆。「傳說中的生死判!」母女倆同聲訝然驚呼。四人的身影,已經遠出三里外,好快。 「生死判在江湖揚威將近十年,怎麼這樣年輕?」耿雲卿盯著遠去的四人背影喃喃地說:「尤其是這位趙九。難道說,他十來歲就從事這種英雄事業?」 「女兒,你哥哥十三歲就闖出名頭來了。」耿夫人拉了女兒的手舉步離去:「你爹出道時,也只有十五歲。」 「娘,女兒要查他們的根底。」職雲卿的清澈鳳目中,湧起異樣的光彩:「我們欠了他們很多,尤其是……」 「尤其是趙九。」耿夫人伸手羞女兒的臉頰:「丫頭,不要胡思亂想。那是自尋煩惱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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