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強龍過江 | 上頁 下頁 |
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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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娘,女兒希望多瞭解他們一些。」耿雲卿一面走,一面鄭重地說:「他們另一個名號是報應四妖神,行事難免為國法所不容。」 「是呀!」 「會不會有一天,與爹有了道義上的衝突?」 「唔!女兒,想起來是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。」耿夫人臉色一變:「你爹舉俠義之劍行道江湖,雖然有些行事同樣不合法,但畢竟與白道人士走得很近,一旦……」 「一旦某一位白道高手名宿,與報應四妖神有了利害衝突,而又牽涉到與爹的交情,那就表示爹與報應四妖神之間,將有一場無可避免的大災禍發生。」耿雲卿臉上憂形於色:「女兒懷疑,爹是否能在報應四妖神的雷霆攻擊下,支撐三五招。」 「一比一,你爹也……也……」 「所以,女兒必須查他們的根底。」耿雲卿似已胸有成竹:「娘趕快去找爹,勸爹返家避免多管閒事。女兒跟蹤他們的去向,相機行事。」 「妳一個人……」 「娘,女兒已經不是第一次單獨行道江湖了。」 「為娘總有點不放心,尤其是我們管了彌勒教的事,教匪徒眾滿天下……」 「女兒會小心的,改扮男裝方便得很呢。」 「這……好吧!回城再作計議。」她們返城之後,已失去報應四妖神的蹤跡。 兩位老行商,帶了兩位彎腰駝背的老僕人,風塵僕僕,走上了至德安府的大道。他們就是報應四妖神,化裝易容的技術相當高明。當他們接獲一筆買賣時,必定化裝分頭抵達現場,先暗中調查涉案的人事地物,務必證據齊全,有關案件的罪證確鑿,這才正式著手進行報應的方法手段。一旦掌握罪證,也就是生死已判的時候了。辦完案,他們離開也換了身份,神不知鬼不覺悄然離境。十年來,他們的身份和行蹤,一直是江湖最神秘的事件之一,想查他們根底的人為數甚多,但誰也沒成功過,他們一直就是被大奸巨滑恨之入骨的神秘妖神。現在,他們已經不是張、王、李、趙四元帥,也不是鬼神妖怪、而是兩個毫不起眼的老行商,兩個彎腰駝背的老僕人,走在黃塵滾滾的大官道上,每人背了一個大包裹,風塵僕僕辛辛苦苦向北行。 「大哥。」曾經化名六親不認的王五,現在是老行商的二哥說:「真該與耿夫人母女聯手,到武昌去挑他們的總壇,一勞永逸,說不定利潤要超出十倍呢!咱們已經有藉口,不是嗎?」 「二弟,你就沒有四弟冷靜精明。」大哥張三笑笑說:「我敢保證,總壇的人一定早就有應變的計劃,徒子徒孫一散,我們能找得到嗎?安陸香壇尚且有狡兔三窟的準備,總壇一定有四窟五窟。」 「對,這次如果沒有耿夫人母女,咱們必定白忙一場。」老四趙九說:「李教主雄圖大略,兩次起兵雖敗猶榮,實力仍在威震天下,成為家喻戶曉的一代梟雄。咱們真要到武昌挑他的總壇,實力仍然嫌單薄了些.不過,我相信總有一天,咱們報應四妖神早晚會和他們來一次大結算,這一天會來的,除非咱們放下我們的英雄事業。」 「咱們不會放棄英雄事業,他們也不會放棄裹脅百姓造反。」大哥張三莊嚴地說:「所以四弟說得對,早晚咱們會與李教主生死相見。唔!我想起了一件事。」 「大哥想起了甚麼事?」老三李七問。「楚壇主的事。狡兔三窟,他另有秘窟。」 「咱們報應四妖神也有三窟,甚至四窟。」李七說:「我除了製車行之外,鄰縣還有糧棧,在四弟的縣裡,還有農莊。大哥,你的意思,是不是我們也要分別另建更秘密的窟。」 「是的,三弟。」張三鄭重地說:「彌勒教香壇遍天下,徒眾成千上萬,擁有形形色色的草莽龍蛟江湖混混,誰敢保證他們必定挖不到我們的根底?狡兔三窟,真得多幾重身份掩護哪!」 「大哥說得對。」老四趙九說:「平時咱們分住各地,雖說相距不太遙遠,有飛的跑的保持最秘密的密切連絡,但萬一出了急迫的意外,仍然遠水救不了近火,所以像楚壇主一樣的秘窟,有此必要。這次回去,務必暗中加快進行。」 「真的有此必要,諸位賢弟務必重視這件事。」張三鄭重叮嚀:「這次回家,預定休息三個月,務必在這三個月中完成。外出尋找苦主接買賣的事,在這期間停止。還有,四弟剛才的話……」 「大哥,我的什麼話?」 「與李教主早晚要來一次大結算的事。」 「不是小弟杞人憂天,而是李教主不會就此罷休。」 「所以,我們必須在心理上早作準備,彌補我們實力的不足。」 「大哥的意思是……」 「有機會的話,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壯大聲勢。報應四妖神把四妖兩個字忽略不提,報應神數量的多寡,隨時可以添減。」 「可是,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易。」 「四弟,耿雲卿姑娘如何?」 「不可能的。大哥?」趙九苦笑:「俠義門人,不加考慮。不錯,她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。但她老爹八荒潛龍,又臭又硬麻煩得很。唔!注意後面的三人三騎。」 「但願他們不是衝咱們而來的。」張三警覺地說:「我不信有人能看破咱們的身份,但小心撐得萬年船。」 三匹健馬以不徐不疾的步伐,逐漸接近他們身後。北面,柳林集在陽光下死氣沉沉。不是集期,平時很少有人在集上閒逛。柳林集往北三十里,便是進入河南的武勝關。這是義陽三關之一,往來的客商必須查驗路引,加蓋關防。本市在官道東面,但集口與官道銜接的路形成一條小街,平時接待南來北往的旅客,其中幾家食店頗具規模,有停車場、栓馬樁、涼棚、飲馬槽等等設備。已經是近午時分,該歇息開伙了。到了集口,三騎士已策馬接近他們身後,三騎士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,策馬入集。張三扭頭向三位兄弟打眼色示意,似笑非笑做鬼臉。第一位猙獰的騎士,腰間的兵刃是三稜刺。第二位騎上像貌更難看,腰間纏著光亮耀目的鍊子槍。第三位騎士,是個臉色薑黃,病容滿臉的中年人,唇上留了難看的鼠鬚,佩著劍。 三騎士進了一家規模最大的食店。四人則選了一家沒有食客光顧的小店,叫來一些燒鹵,四壺酒。店伙只有一位小後生,送來酒菜便進入廚下幫忙清洗碗筷去了。「冤家路窄。」張三低聲說:「可惜,我那把三稜刺丟掉了,不然,真可以和他玩玩。」 「這兩個兇殘惡毒的賊王八!」王五低聲咒罵:「我敢打賭,他是來找我們的。彌勒教總壇武昌的眼線,一定已經找到他們,他們一聽有人冒充他們的身份招搖撞騙,火冒三千丈找來啦!」 「我去探探他們的口風。」趙九喝了一口酒,抓了一把龍芽豆推椅而起。「小心了。」張三叮嚀。趙九匆匆出店,店右有條小巷,後面是一座果林。他到了林旁的草叢,看四周無人,脫下粗布外襖,只穿一條汗褂。腰一伸,背不再駝。打散頭髮改換一個懶人髻,換八字灰鬍為山羊鬍。反正腰囊中有各式各樣易容的法寶。眨眼間他便變了一個人。 當地進入大食店時,裡面食堂的三騎士,已經洗掉風塵恰好回座,店伙也恰好將酒菜送上桌。他在隔了兩付座頭的近窗一桌就座,要了四小碟下酒菜兩壺酒,拉長耳朵傾聽三騎士的談話。他的化裝易容術十分高明,卻忽略了別人也高明。那位滿臉病容的中年騎士,正好看到他的側面。「你說,到河南一定可以找得到他們的蹤跡?」佩三稜刺的人向滿臉病容的人問。「是的。」滿臉病容的人愛理不理地說。「為何?」 「那化名為趙九,冒充戚家表親的妖神到達安陸時,他的路引發自開封府,而且是真的,並非偽造。多年來,江湖朋友多少得到一些風聲,知道報應四派神的老根在河南。所以到河南找,錯不了。」 「但願如此,葉巡察,你最好別讓咱們跑冤枉路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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