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劍京華 | 上頁 下頁 |
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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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怎麼走這條路?」七煞妖巫狐疑地問。 「這條才是至天柱峰的道路呀!」他指指右面大道:「那是繞走霍山的路,那會遠繞十二里左右,繞至前面黑石渡鎮會合。我們走的是直路,前面四五里就是項家橋鎮,沿白沙河上行,路便向上升了。 「從山上挑貨品下山不費力,日用貨物往上挑十分辛苦,所以山上的用品相當貴,你們帶夠生活所需用品嗎?」 「有銀子,不怕買不到,用得著帶嗎?」七煞妖巫沒瞭解他話中的合意:「這條路怎一罕見有人行走?」 「快近午啦!當然罕見有人行走。」他信口答,抓牢話題:「山上的村落都只有十餘戶人家,那有多餘的日常日用品供人購買?從來也沒有人向他們購買。你們追蹤逃犯,不是三天兩天便可以解決的事,這一進山,走上半天鬼影俱無,你們能拖多久?哦!逃犯,是不是該稱逃奴?」 「有分別嗎?哼!」 「怎麼會沒有分別?抓逃犯該是公門人的事,你們又不是公人,怎麼指要捉的人是逃犯呢?」 「他,應該算是公門人。」七煞妖巫扭頭指指那位背上有沉重鋼鞭的大漢:「比一般的巡捕身分地位高一百倍。你是……」 「你們查過旅客流水簿,知道我是誰。當然,身分列入工戶,那是為了活動方便的虛報身分。但如果列為商戶,那就神氣不起來啦!商戶是最下等的人,想穿一件漂亮的長衫也會被監禁呢!哦!那個告老退職的姓王老甲魚,每月給你們多少銀子聘禮?」 七煞妖巫心中一震,倏然轉身。 身後的背鞭大漢和走在稍後的女道姑,反應更是驚人,幾乎同時衝出,爪抓頸指攻脊心,手下絕情。 他聲落人幻沒,幻現在路右的斜坡草叢,一眨眼間,他已遠出三丈外,爪與指落空還沒收回呢。 七煞妖巫用掌回頭攻擊,也一掌落空。 這是說,他是在前後夾擊的極短距離中,化不可能為可能脫走的,像是前後一夾,把他擠滑脫出的。 「他娘的!」他粗野地叫罵:「四野無人,你們幾個雜種居心不良,妄想先把我制住,逼大爺替你們賣命,以為大爺不知你們肚子裏,有些甚麼牛黃馬寶?算了吧!好來好去,生意不成仁義在,買賣勾消,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,我走我的獨木橋。接銀子。」 他一面說一面向山坡上退,拋出兩錠銀子。 「站住!」七煞妖巫接住銀子沉叱:「說清楚再走,你說甚麼王老甲魚?」 「就是你們的主人呀!」 「原來你是帶羅氏母女逃走的人,你把她們藏在何處?」五人半弧形列陣,七煞妖巫居然不敢下令搶攻,意圖說服:「你說得對,好來好去,把她們交出,你可以平安自由的離去。」 「大爺也提出同樣的要求。」他抖開裹著的劍靶,虎目中冷電森森:「你們追得太遠了,這裏是大爺的地盤,你們乖乖向後轉,滾回鳳陽以免遭殃。立即走,你們可以平安自由離去,走了就不要回來,記住了沒有?」 「該死的小輩,你不要以為昨天……」 「昨天你們走運,今天好運不會再落在你們頭上。」 「識時務者為俊傑,小輩。咱們隨後跟來的人,大概快要到了,那位號稱生死判的領隊性如烈火,你絕對應付不了他的雷霆攻擊,他會把你剁碎。乖乖丟下兵刃帶咱們去捉羅氏母女,是你唯一的活路。」 「是嗎?」 「無可懷疑,他們也有五個人……」 「我想等他們來,以便一網打盡。但恐怕他們不會來了,你們不必妄想他們能趕來一起死啦!」 「你是說……」七煞妖巫臉色大變,聽出兇兆。 「虛雲老和尚在等他們。我是說,血手靈官在等候他們。你們,由我負責。對付你們這種妖孽,唯一可用的免除禍害手段,是採用你們的老手段斬草除根。你們不死,日後這一帶將禍患不止,不知會連累多少無辜的人遭殃,殺!」 劍光夭矯難辨實質,有如滿天雷電,風吼雷鳴,每一劍就如一道霹靂,接觸處,人體與兵刃崩碎爆裂,勁道與速度駭人聽聞,人與劍光似已渾為一體,所經處波開浪裂,五個江湖超等的妖魔,在刀光下快速地崩潰。 血雨紛飛中,一道灰虹光貼地後逸,再折向滑下山坡,像一道流光冉冉遠去。 是七煞妖巫,在四位同伴撲上拚命時,不進反退,丟下同伴化虹遁走了。這才是識時務者為俊傑,老命保住了,同伴的死活,已無關宏旨,自保第一。 遠出里外,前面草叢中傳出一聲佛號,幻現一位鬚眉俱白的老和尚,右手的問訊掌向外一翻,向前一按,虛空吐出一股奇異的無形勁流,泛灰的青僧袍外漲,袍袂與大袖飄舉,似要凌風而起。 雙方接近的速度太快,妖巫化虹而遁,速度驚人,突然與幻現的人撞上,唯一的反應是雙手本能地吐出自衛,排除擋路的障礙。 一聲奇異的氣爆傳出,七煞妖巫急速衝進的身軀,突然倒翻飛騰而起,口中噴出鮮血,翻飛一匝遠震出兩丈外,然後腰帶被人抓住了,消去翻勢拋落在草叢中。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七煞妖巫挨了沉重一擊,居然能保持靈智,僅七孔流血全身一軟,眼前朦朧,躺在草中手腳痙攣,含糊地、虛脫地叫。 抓住他的腰帶,消去跌勢將他拋落的人是李季玉,站在一側像俯視著小鬼的天神。 「我要知道詳情。」李季玉聲如洪鐘:「招,留你一命;不招……」 「我……呃……」他招不出甚麼了,口中鮮血大量湧流,抽搐著的身軀一軟,怪眼睜得大大地。 「小子,你嘴上已經有毛,仍然做事不牢。」老和尚笑吟吟搖頭,說的話毫無有道高僧味:「五個人,你居然沒留有活口取口供?」 「我留下這個妖巫做活口呀!你卻一掌把他打死了,真糟。大師,你也沒留活口?那幾個人……」 「小子,你期望我這血手靈官留活口?想得真妙?哼!」老和尚撇撇嘴:「那五個混蛋可能從這五個混蛋口中,知道和尚我是血手靈官,看到老和尚我出現在路旁,便一擁而上,暗器兵刃齊飛,你以為我有機會留活口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你是主將,該你留活口的,對不對?這妖巫遁術不錯,要不是我及時堵住,你捉得住他?走脫了一個人,你這準備逃災避禍的狡兔三窟之一,肯定會被掘掉,你真能幹哪!小子。」 「你少來,他逃得掉?我是銜尾跟來的,他飛不上天入不了地。罷了,其實他們不是沖我而來的,留不留活口無關宏旨。大師,謝啦!」 「混小子你給我記住,以後不准把不三不四的人,往我潛臺寺引,利用我替你除禍消災。再就是如無要事,少往你的秘窟跑,走多了夜路會遇上鬼,早晚會被你的仇家跟來挖你的老根。」 「哈哈!有你這位大菩薩坐鎮我的秘窟外,誰會料到我敢在這裏山區建窟?」 「少給我找麻煩,小心我用魔火煉你這個渾金剛。」 「哈哈!恕不奉陪。」他欠身行禮,向返鎮的方向舉步:「得趕回京城張羅了,要忙上一段時日。」 「忙甚麼?」 「漕河已經挖通,淮安的清江浦即將開埠,從此海運即將停止,明年漕河便可全部開放。這時如果不搶先建立航站棧號,以後就輪不到我們了。競爭必須搶先,晚一步就機會不再啦!」 「何必親自勞形?交給你那些狐群狗黨經營豈不輕鬆?在京城鬼混,早晚會碰大釘子的。你又沒有在京城稱雄道霸,放起焚天烈火的雄心壯志,混不出甚麼局面來的,不如在天下各地闖蕩,做一些你認為心安理得的事,何等逍遙?」 「哈哈!大師,你一個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……」 「去你的!我又不是修玄的,你胡說甚麼三界五行?你師父也不敢吹牛說跳出紅塵外呢!」老和尚是佛門弟子,至少表面上有和尚的形象,當然反對玄門的三界五行,似笑非笑打斷他胡謅。 「在天下各地闖蕩,誇誇其詞說是甚麼闖道行道,苦得要死,那算甚麼逍遙呀?簡直就是虐待自己。在京都花花世界徵逐酒色財氣,那才叫快樂逍遙,只要活得於心無愧,在花花世界同樣活得心安理得。人生幾何?我可不想像家師一樣,行俠仗義出生入死苦了一輩子,最後失望了,便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。你也是,大師,你不要參了幾天禪,便冒充菩薩教訓後生晚輩……」 「渾小子,你已經無可救藥。你滾吧!」 「我正在滾回京都花花世界呀!你以為我留戀這裏的窮山惡水?那座山莊只是我偶或前來參修的處所,心情煩惱時偶或前來住幾天的陋窩。住了十幾天,快要悶死啦!所以快馬加鞭,趕回滔滔紅塵快活去也。」 「沒救,沒救。」老和尚搖頭苦笑:「那假小子曾經暗中跟來,很可能是不放心你獨自涉險。我打發她走了,要她趕快帶羅氏母女離開。她聽從你的建議,走舒城繞往江邊乘船去。」 「那小丫頭很不錯,內外功都相當紮實。」 「還好,很難得,劉家的武功,後繼有人。你走吧!掩埋曝屍善後,是老衲的事。」老和尚揮手趕人。 「勞駕啦,大師,再見。」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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