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劍京華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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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兩句?」大和尚傻傻地問。 「多應唸得脫空經,是那個先生教的?」騎士搖頭晃腦,伸手拍拍腦袋急急糾正語病:「不,說錯了,應該問:是那個聖僧教的?」 「不空和尚,這小子在耍你。」老道突然高叫:「斃了他!」 大和尚不空大概屬於四肢發達,頭腦簡單一類人,不假思索大吼一聲,沉重的方便鏟猛然掃出,一記橫掃千軍勢如排山倒海,要一鏟把騎士打成兩段。 騎士與鏟勢配合得十分密切,鏟到人以相等的速度,切入疾繞,像是一閃即隨鏟而逝,貼大和尚的左側,神乎其神地旋貼在和尚身後,幾乎背對背貼上了。反右手勾住了大和尚的頭,巨掌抱牢了和尚的嘴巴,臀部後挺,右腳踹中和尚的右小腿近膝彎處。 騎士的身材與大和尚相差無幾,用這種怪招旗鼓相當而且熟練。 一聲狂笑,大和尚丟掉方便鏟,倒翻而飛,隆然一聲暴震,飛出丈外背部著地,像倒翻了一座山,似乎連地面也下陷震動。 人影如虛似幻,倏然幻現。 老道到了,情急搶救同伴,鳥爪似的有骨少肉大手,五指如鉤像鷹爪,光臨騎士的臉部。如果抓中,五官鐵定一團糟,毀定了。 騎士早料定這些傢伙不是善類,不可能逞英雄單打獨鬥,人隨反摔和尚時身形下挫,左手橫臂上抬護住頭面,身高減低了兩倍,高不及三尺,扭身右肘來一記頂心肘,身形同時上抬。 老道的巨爪抓住他的左小臂,覺得像是扣住了一根巨型大烙鐵,還來不及轉念,胸口猛然一震,身形倒飛而起,飛退兩丈外幾乎跘倒。 中年大漢到了,潑風刀來一記力劈華山,刀風虎虎,刀見光不見影,這一刀快得像閃爍的電光。 一刀落空,噗一聲左肋被一腳掃中,側衝出丈外,屈一膝跪倒。 變化太快,三人倒與退似乎在一剎那間魚貫完成。 「混蛋!衝上來。」騎士沉叱,聲震林野有如雷震。 另一大漢與老道,一劍一鞭正向他衝來。 他的劍已在長身而起時出鞘,蓄勢待發像把關的天神,虎目中神光似電,揚劍躍然欲動威風凜凜,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,甚至散發出強烈的濃濃妖異殺氣,具有強烈的震懾人心威力。 那把劍兩尺長的劍身,幻現青濛濛的光華,單手斜舉,反射的陽光耀目生花。這玩意如果落在人體上,後果不堪設想。 中年大漢嚇了一跳,折向斜衝至路右。 中年老道倒也鎮定,倏然止步劍尖下沉三寸,青灰色的臉膛呈現妖異的抽動線條,眼中放射出懾人的幽光,大太陽下依然顯得鬼氣沖天,劍上傳出隱隱異鳴,寬闊的青道袍無風自搖。 「你要施展役魂大法了。你是兇名昭著的七煞妖巫,高郵鹽幫大護法不世天師賈仁的弟子。」騎士一字一吐,聲如洪鐘:「你的邪法一施,我保證把你大解八塊,不信你試試看?最好不要試。我不想為小衝突大開殺戎,非必要我不想殺人。」 「你……你認識我?可能嗎?」七煞妖巫吃驚了,不敢妄動,氣勢迅速沉落,臉上妖異的現象僵化了,連嗓音也呈現不穩。 「我不認識你,但從傳聞中知道你這號人物。」 「你以為對付得了我?」七煞妖巫勇氣又恢復了。 「那是一定的,可打保票。」騎士的嗓音放柔和了些:「令師當年輔佐先稱大周皇帝,又改稱大吳皇帝的張士誠。朱元璋的大軍圍平江,攻破閶門的水軍先鋒趙誠,領先攻入皇宮,砍掉令師一層頂門頭皮,令師見機化虹逃得性命。那位趙誠,就是在下的同門長輩。他年輕做巢湖水賊投身廖家兄弟之前,是家祖的守爐童子,還不算是寄名弟子呢!你的伎倆,在我面前行嗎?」 平江,是那時的蘇州。失敗英雄張士誠逐鹿天下群雄並起時,是高郵、泰州一帶的私鹽販子頭頭,在平江被圍九個月,城破被俘死得夠英雄。目下在江南人士的心目中,他的聲譽比朱元璋高得多。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是……」七煞妖巫打一冷顫,嗓門降低了八度。 「不要問我是誰。」騎士收劍入鞘:「道姑練的是玄陰真氣,賊和尚練的是鐵菩薩禪功,那大漢練的是混元氣功;每個人在江湖足以橫行天下,我用普通拳腳就把他們輕鬆地擺平了。動兵刃,你們一定死,絕無例外。」 「混蛋!你……你也運足了九陽玄功。」老道站在遠處,仍在揉動胸口怪叫,不敢接近。 「九陽玄功?沒聽說過。」騎士搖頭否認:「奇怪,你們幾個兇殘的江湖兇梟,平時天南地北作惡多端,怎麼可能走在一起,出現在這一帶窮山惡水的?是不是惡貫滿盈,自知罪孽深重,跑來這裏找地方自殺?」 「去你娘的!」大和尚口中仍然不乾不淨,臉紅脖子粗大叫:「佛爺這種人,絕不可能自行了斷。咱們是前往潛臺山潛臺寺,找了果大師敘舊的。」 「他已經涅盤五年啦!目下的住持叫虛雲。」騎士伸手向西北的叢山伸手虛引:「要去,請便啦!他娘的!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了。不過,我奉勸你們不要去。」 北面兩三里外,是直上霄漢的霍山;西北,是潛臺山、雙山。 潛臺寺在雙山的下游中間,四面環水,是本鎮的四大叢林(寺院)之一,那一帶也是本鎮有名的風景區。 霍山又名天柱山,太高了,不能成為遊覽的名勝。 霍山是玄門洞天之一,訪道的人不時現蹤。但有些道侶跑錯了地方,跑到百餘里外的潛山天柱峰去了。 傳說中黃帝封五嶽,南嶽太遠了,所以權且把霍山當南嶽。這山也稱天柱峰,所以也稱衡山。 霍山鎮就在霍山的東南山腳下,據說漢武帝封禪,曾經親自駕臨此地,回鑾曾經在鎮東二十里的復覽山回頭復覽,信不信由你。 「咱們為何不要去?」七煞妖巫問。 「虛雲老和尚脾氣壞得很,偌大年紀還沒具佛性。他那種人,再參修一百年也成不了佛。了果賊禿顱在出家之前,是淮北的殺人採花大盜,氣功輕功誇稱江湖第一,做了和尚仍不時外出作案。我心疑他五年前暴斃,很可能是死在虛雲和尚手中的。你們知道虛雲住持的底細嗎?」 「咱們該知道嗎?」七煞妖巫悻悻地反問。 「要去找他,應該知道呀!做賊做強盜,事先踩盤子是不可少的手段。」 「他又是何方神聖?」 「血手天尊侯英傑,聽說過這號人物吧?天尊,表示是降妖伏魔的神聖;血手,表示出手必須見血。他娘的!你們一定是想來這裏建秘窟山門,浪蕩大半生,老來才想找地方建根基,不嫌太晚了嗎?你們去吧!十里路就到,祝你們好運!」 騎士一揮手,掉頭便走,邁步出了路面,悠閒地走向座騎,毫不介意身後五個虎視眈眈的強敵,以背向敵毫無警覺。 五個人早就暗中打手勢示意,互相可用一般的江湖手語交談。 老道的左手,悄然緩緩向上提。 淡芒一閃即至,然後厲嘯聲隱隱破空。 老道的道冠,突然往下掉,道髻也突然散了,蒼色的頭髮披散而下,像個披頭散髮的厲鬼。 「我在五丈外,就可以殺死你們。」騎士一手牽住韁繩,面向眾人沉聲說:「不會有下次,記住了。老道勞駕,拾我的暗器完璧歸趙。」 相距約三丈出頭,這一擊奇準無比。如果存心致人於死地,老道絕難活命。 五個人大駭,目定口呆。 老道臉色灰敗,倒抽了一口涼氣,用戰抖的雙手,一面挽髻一面遠出二丈外,撿拾斜插在路肩的暗器,暗器距騎士發射的地方,已在六丈以上了。 拾起暗器,老道的手抖得更厲害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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