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二〇三


  「我說,想不想賺一兩銀子。」

  「一兩銀子?銀鈔?」

  「鬼才用銀鈔,一兩銀鈔只值一文錢,我給的可是白花花的銀錠。」他一面說,一面取出一塊碎銀錠篤一聲丟在桌上。

  「客官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問你想不想要。」

  「客官的酒菜錢,共計一千八百文。」

  一千八百文,折銀一兩八錢。最小的碎銀塊是五錢,每錢折制錢一百文,一百文稱是一吊錢,也就是一串錢。

  「酒菜錢另付。」

  「客官之意……」

  「替我跑腿,把雙頭蛟陳四找來,這銀子便是你的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店伙駭然叫。

  「叫他趕快來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從四川來,聽說他在貴地很得意,找他來談談,分些好處。他總不能忘了往日的朋友,提拔提拔往日的弟兄,表示他是條不忘本的好漢子。」

  店伙失驚地說:「原來尊駕是四爺的……」

  「是他往日的混飯吃好朋友。在下姓趙名三,提起我人屠趙三,他大概不會忘記的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四爺已經不在……」

  「胡說,他到何處去了?」

  「不知道……」

  「什麼?不知道?說!他不在,這裏由誰負責?」

  「四爺不……不是敝店的店東……」

  「哼!此地無銀三百兩,你已不打自招。」

  過來一名獐頭鼠目長相陰險的中年店伙,堆下一臉奸笑說:「江湖道上,共有兩位人屠,稱為南屠北屠。當然他們都不姓趙,也沒有你這麼年輕,請問你是哪一屠?」

  「綽號人人可稱,除了南屠北屠,少不了有我趙屠。江湖上多一個人屠,這世間的人並不因此而減少,人太多了,屠不勝屠。你老兄不知我趙屠,可見你孤陋寡聞。總算不錯,可找到一位敢說江湖事的人了,你老兄尊姓大名?」他藉酒裝瘋大嚷。

  「在下店伙張三。」

  「很好,你也排行第三,咱們是同行。說吧,陳四到底在不在?」

  張三一手搭在他的右肩上,陰笑道:「他不在,你不必找他了。」

  「他不在,是死了麼?」

  「你怎麼咒人?」

  「本來在下就希望他死。他死了,在下人屠可以順理成章接收他的地盤,好好做買賣。」

  他一面說,一面伸左手輕輕拂掉搭在右肩上的手。

  張三退了兩步,臉色突變蒼白,左手抬不起來了,吃驚地說:「閣下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如果他不出面和老朋友談談交易,在下明天便接收這間楚漢酒樓,不管他肯是不肯。」他大聲說。

  另一名高大店伙怒叫道:「好小子,你吃了豹子心老虎膽,敢到太歲頭上動土?到外面去,大爺要看你有何能耐說這種大話。」

  一面說,一面捋起衣袖向門外走。

  印珮推椅而起,狂笑道:「哈哈!敢稱人屠的人,沒有幾手像樣的鬼畫符,便不敢來找雙頭蛟的晦氣。到外面去就到外面去,不露兩手,你們是不會服貼的。」

  一出街心,店伙便大吼一聲,回身反撲,好一記快速兇猛的「猛虎回頭」。

  印珮哼了一聲,雙手向上一崩,崩開了抓來的雙爪,順勢下劈,重重地劈在對方的左右肩頸上。

  「嗯……」店伙向下挫。

  跟來的張三飛縱而上,身形暴起,雙足以雷霆萬鈞之勢,兇猛地飛踹印珮的背心要害。如被踹中,脊骨不斷,也將內腑崩裂。這一記偷襲,想躲閃千難萬難。

  印珮像是背後長了眼,間不容髮地向側扭身急閃,右手一抬,托住對方的左足一掀,喝聲「翻」!

  張三倒翻而起,向下墜倒。

  印珮欺上,掌疾劈而下。

  樓上的窗口,出現一個俏麗的年輕姑娘,喝道:「住手!上來說話。」

  印珮聞聲疾退,抬頭笑道:「姑娘是店中人麼?有何見教?」

  「上來說話。」姑娘繃著臉說。

  「上來就上來。」他說。青雲直上升起丈五六,輕靈美妙地穿窗而入。

  並不是他有意驚世駭俗,而是有意炫露,以便吸引看熱鬧的人,好將話傳出,不怕沒有人來找他。

  這是樓上臨街的雅座,尚未站穩,就在飄落的剎那間,年輕姑娘已扣指連彈,內家絕學指風打穴連續攻到。

  他雙手急揮,身形東倒西至,將連續彈來的四次指風一一引散,穩上馬步喝采道:「好!飛指調弦十二彈,你還有八彈的威力。」

  姑娘卻不再襲擊,冷冷地問:「你是有意尋仇,抑或是想藉故揚名立萬?」

  「哈哈!在下兩者都不是。」

  「那你……」

  「叫雙頭蛟出來,有話當面談。」

  姑娘突然撲上,雙手先後發出,上抓五官,下探心坎要害,兇猛地貼身搶入。

  忙者不會,會者不忙。印珮也用雙手,先後托住姑娘的小臂向上抬,貼身了。

  姑娘真狠,左膝疾抬攻下陰。這種招術夠霸道,挨上了不死也得脫層皮。

  印珮更快,虎腰一扭,一膝落空,擦腹而上毛髮不傷。接著雙手一收,暖玉溫香抱滿懷。

  「哎……」姑娘驚叫,猛扣他的咽喉和抓雙目。

  他手一緊,右手反扣姑娘的後頸筋。

  姑娘力道盡失,軟在他懷中,羞急地叫:「你……你你……放手。」

  「呵呵!怕羞?怕羞你就不要用貼身搏鬥術。好,放你,咱們好好談談。」

  姑娘跌坐在凳上,恨恨地說:「沒有什麼可談的,我姨父不在武昌。」

  「哦!原來雙頭蛟是你的姨父,失敬失敬,恕罪恕罪。在下趙三,請問芳名。」

  「你少貧嘴!我叫呂琴,快說明你的來意。」

  「很簡單,在下要見雙頭蛟。」

  「武昌目下風雨滿城,是非之地不可留,你趕快乘船走,還來得及。」

  「如果我不走……」

  呂琴嘆口氣,說:「你這人不見棺材不掉淚。好吧,你留下,明天我給你確實的答覆,因為我姨父今晚可能派人送信來。」

  印珮在楚漢酒樓藉故生事,制服了呂琴姑娘,拒絕呂琴遠離武昌的建議,表示不達目的不肯罷手。

  他看清了呂姑娘說話的神情,流露出恐懼、惋惜、悲傷等等複雜神色,便猜想可能找到線索了。

  他不動聲色,笑道:「好,那就謝謝你了。在下即至右面的高陞客棧投宿。明早前來聽候回音。」

  「好,明早將給你最滿意的答覆。」呂琴一字一吐地說,出廂而去。

  不久,一葉扁舟駛入明月湖,在湖旁的一棟小茅屋前靠岸。呂琴姑娘一躍上岸,上前叩門,先一後三,連叩三次,方推門而入。

  堂屋中空闃無人,她抱拳欠身向內叫:「上稟沈前輩,小店發現可疑江湖人,特來稟告,並聽候指示。」

  內堂轉出九尾狐沈麗姑,穿一身火紅,微笑著問:「呂小妹,是什麼人?」

  「他自稱姓趙名三,綽號叫人屠,從四川來。」

  「人屠?是南屠還是北屠?」

  「他已否認是南北兩屠,恐怕姓名也是假的。」

  「請將經過說來聽聽。」

  呂琴將經過說了,九尾狐黛眉深鎖,沉吟著說:「唔!你說他年輕英俊、魁梧,舉動並不粗野,要找令姨父奪地盤,已可確走不是南北兩屠了。你警告他了麼?」

  「已警告他了,他很固執。」

  「哦!好,派人盯梢了麼?」

  「已派了專人監視。」

  「很好,切記不可打草驚蛇。哦!你說他的武藝很了得?」

  呂琴將雙方交手的詳細經過說了,最後又道:「這人年歲雖輕,但藝業似乎深不可測。他那幾手進攻與破解的招術,看似平淡無奇,但發得恰到好處,令人無隙可乘,莫測高深,修為與他的年齡不大相稱,神情自負而且老練,極難對付。」

  「好,人交給我好了。」

  「是,晚輩遵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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