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一九四


  「悉從尊便。」

  「哈哈!人不自私,天誅地滅;你公母倆以遁世者自居,二十年不沾江湖事,想不到為了……」

  「呵呵!話是不錯,但你可別忘了,小後生是小菁的客人,這件事已牽涉到我池家,沒錯吧?」

  「哈哈!欲加之罪,何患無詞?算了吧。哦!你那老伴至青城探親,算行程早就該回來了,為何迄今仍不蹤影?」鴻老轉變話鋒問。

  福老的臉上湧起一絲隱憂,苦笑道:「她已經改道,看情形,這次她恐將破戒。」

  「怎麼啦?」

  「她派人捎來了手書,說是與酒狂偕行,管了一樁閒事,到武昌去了。」

  鴻老一怔,說:「福老,會不會與魔崽子所說的事有關?」

  「大概不會吧?」

  「不會?你知道,酒狂與窮酸頗有交情,而這位小伙子不知到底是誰的弟子,也許兩人都是小伙子的師父呢?窮酸有了麻煩,酒狂哪能袖手旁觀?你那老伴與酒狂同行管閒事,哪能脫身事外?酒狂是個老狐狸,早就看不慣你池家隱世享福不問江湖是非的態度,興風作浪拖你那老伴下水,乃是情理中事。」

  「我已派玉芝帶了小祥,三天前趕往武昌看看風色,也許派得上用場。」

  鴻老搖頭道:「福老,你真是偏心,為何不派你的兒子前往,卻要我那有菩薩心腸的女兒,帶了一個惹事生非頑皮搗蛋的小娃娃前往?我看,你麻煩大了。」

  福老呵呵大笑,說:「派媳不派子,這才是穩健的作法。我知道你女兒是女諸葛,才堪大任,有她前往,何事不可解決?」

  鴻老哼了一聲,大聲說:「有了你那小孫兒同行,不闖禍才怪。那時,你休息再在此納福了。」

  「哈哈!你的外孫闖禍,你不出頭?」

  「我可不管。」

  「咱們走著瞧。」

  「哼!闖了禍,你休想我這老親家出頭。」

  「我池家束手,你能無策?哈哈!廢話少說,咱們走吧!看熱鬧去。」

  「急什麼?有小菁在,你怕什麼?」

  印珮發覺福老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,只好乖乖罷手,獨自尋找村落。他猜想村落定在兩里之內,循路找該無困難。

  下面是宗姑娘的木屋,他本能地向上走。不足一里是一處山脊,路一分為二,一左一右。

  左盤山而行,視界遠及五六里,毫無村落的形影。右繞山而下,草木蔥蘢,不知小徑通向何處。

  他向右走,不久,他發覺路向東南行,在山腹盤旋,古木參天,不知身在何處。

  走了六七里,怪,就是不見有村落。有村便有路,找村落只能循路找,他不能離開路滿山遍野去找。

  再走了里餘,突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。扭頭一看,看到兩個身材雄偉的中年青衣人,不由一怔,心說:「咦!這兩個人不可能比我快,怎麼平空跟在身後了?定然我忽略了岔路,他們是從岔路跟下來的,正好向他們打聽消息。」

  他停步閃在路旁,等候對方接近。

  跟來的兩個人是鷹爪王權與神風羽士。在遠處,還有一個風掃殘雲身在林中。

  鷹爪王首先堆下笑,問:「咦!小兄弟,你好像不是附近的人。」

  他見對方神態友善,心中大喜,抱拳施禮笑道:「小可是過路的。請問大叔,附近可有村落?」

  「有,就在下面三里左右,在下就住在該村。」

  「哦!謝謝指引。」

  「你貴姓大名,有事麼?」

  「小可姓印。大叔今早從村裏來?」

  「是啊,到山上有事。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想到貴村走走。」

  「歡迎。但不知需在下效勞麼?」

  「小可打聽一個人。」

  「他是……」

  「是一個穿灰袍的古稀老人,昨天……」

  「呵呵!這人受了傷,就在舍下養傷暫住。」神風羽士接口。

  鷹爪王接口道:「好像是複姓公冶名風的人。小兄弟,你是他的什麼人?」

  印珮心中一動,忖道:「好啊!又是一個自稱收容了老魔的人。山上山下四個人中,必有兩個人撒謊。」

  接著,他悚然而驚,老魔必定已經找到朋友了,他的處境可怕。

  他久走江湖,見多識廣,警覺心特高,略一思索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。

  松月亭的兩個中年人手無縛雞之力,不像是個騙子。而這兩個人,看相貌便知不是善類。

  他心中已有所決定,忖道:「只有一個辦法,可以試出誰是騙子。」

  他迅速地作了決定,笑道:「是朋友,小可正在找他。」

  鷹爪王呵呵笑,說:「這不是很好麼?在下領你去見他。」

  「好,謝謝。兩位大叔尊姓?」他沉著地問。

  「在下姓王,那位是在下的鄰居,姓郭。」

  「有勞兩位大叔了,請。」

  「請先行。」鷹爪王機警地說。

  「小可怎敢?王大叔請。」他客氣地說。在情在理,他該跟在後面。

  鷹爪王不再客氣,以免露出狐狸尾巴,說:「在下領路,請隨我來。」

  只走了百十步,走在中間的神風羽士,不斷向印珮搭訕,不斷地問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,顯然不願引起他的疑心,說著說著,突覺身後聲息已杳,猛地扭頭叫:「咦!他怎麼不見了?」

  鷹爪王一驚,訝然道:「這廝機警絕倫,已發覺不對溜掉了。」

  「快回去追。」神風羽士說。

  鷹爪王冷笑一聲,低聲道:「不可造次,他不可能發覺咱們的身分。哼!我斷定他僅是起了疑心而已,故弄玄虛想引咱們暴露身分。咱們回頭追,豈不讓他遂心了?」

  「依你之見……」

  「咱們不動聲色,他會跟來的。」

  「他仍在後面跟蹤?」

  「是的,這小狗不會輕易放棄找尋風掃殘雲,必定會在後面跟蹤。」鷹爪王頗為自信地說,接著大叫道:「印小兄弟,印小兄弟。」

  空山寂寂,毫無回音。

  神風羽士也高聲道:「咦!這小伙子是怎麼一回事?平白失了蹤,難道是鬼魅白晝幻形麼?」

  「他既然不跟來,咱們走吧,青天白日,哪來的鬼魅幻形。」鷹爪王說,轉身舉步,一面走一面低聲問:「他在你身後,溜走了你竟然毫無所覺?」

  神風羽士臉紅耳赤,訕訕地說:「這小狗確是高明,兄弟慚愧。」

  其實,鷹爪王同樣感到臉上無光,兩個闖了半輩子江湖的高手名宿,讓一個小輩從身後無聲無息地溜走而不自覺,日後傳出江湖,他們不用稱英雄道字號了。

  兩人繼續走路,在後面遠遠地跟蹤的印珮,反而心裏發怔,這一著失敗了,難道自己真的估料錯誤,真的是疑心生暗鬼?

  他遠遠地跟蹤,並不走小徑,從路左三二十步跟進,逐段飛掠,小心翼翼盯對方的背影,相距約半里地,他相信對方即使不是風掃殘雲的朋友,也會將他帶至村落,到村落再查並未為晚。

  他卻不知,螳螂捕蟬,不知黃雀在後。百十步外,風掃殘雲也盯住了他。

  雙方皆憑經驗與對方勾心鬥角,至目前為止,顯然印珮棋差一著居於劣勢,隨對方走向不測的陷阱。

  只要接近紙坊,他便會受到圍攻,想脫身難似登天。

  凡事不可操之過急,急必僨事。

  風掃殘雲恨死了印珮,見印珮見機撤身,反盯住了鷹爪王與神風羽士,不由心中大急,苦於無法通知鷹爪王,動了趕到前面知會同伴的念頭,便從側方繞出,決定放棄引印珮入伏的妙計,到前面與同伴動手擒人。

  繞過一座小山,老魔慢了一步,前面是空曠的山坡,可看到鷹爪王兩人的身影在五十步外。而後面,印珮正飛掠而進。

  老魔如果現身向前追趕同伴示警,便落在印珮眼下,印珮很可能暫時迴避等待機會。豈不是前功盡棄白費心機了?

  老魔不再追趕,往草叢中一伏。

  印珮不久掠到,他不能再進,必須等鷹爪王兩人過了空曠的山坡,他才能跟進而不虞被對方發覺。說巧真巧,伏下處距老魔藏的地方不過兩丈左右。

  他伏身林緣的草叢中向下凝望,夾聽到輕微的草偃聲來自左後方,警覺地扭頭回望。

  不好,灰影飛射而來。

  「老狗,是你!」他怒叫,向側急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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