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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二


  ▼第四十三章 深山惡鬥

  花廳中,堂開盛筵,展開了三巨頭會議。上首坐著風掃殘雲和鷹爪王,主人神風羽士在下首相陪。遣走所有的下人,以便商討機密大事。

  鷹爪王權是雷家堡老堡主霹靂雷振聲的拜弟,年約半百,精光四射的鷹目深陷,眉骨突出,勾鼻癟嘴,頰上無肉,一看便知是個陰險刻薄精明殘忍的人,給人的第一印象,就是一頭食屍禿鷹,頂門禿得皮光發亮。

  暴雷的拜弟,絕不是善男信女。

  風掃殘雲為了自己的顏面,把印珮的藝業說得高不可測,將章華台沼澤設伏的經過說出,當然免不了誇大渲染,以掩飾失敗。

  鷹爪王權靜靜地聽完,臉上神色一直表現得冷漠陰森,久久方說:「公冶兄,姓印的小輩,不是落魄窮儒的門人,而是酒狂的弟子。」

  「咦!那就怪了,他自稱……」

  「自稱並不可靠,目下江湖中,稍會兩手拳腳,也自稱是少林或武當弟子。」

  風掃殘雲惑然道:「怪事,論輩分,窮酸與酒狂相等,但論名望與藝業修為,窮酸要比酒狂差上一截。印小輩如果是酒狂的弟子,又何必自稱是窮酸的門人?」

  「這件事,日後自會澄清。哦!公冶兄,你說你們已將窮酸捉住打入囚籠,是真是假?」

  風掃殘雲老臉發赤,遲疑地說:「這個……天殘叟主持其事,我也不清楚。」

  「當然,以公冶兄八人之力,對付窮酸當無困難。」鷹爪王陰陽怪氣地說。

  風掃殘雲不甘示弱,冷笑道:「一比一,咱們有自知之明,但集八人之力,咱們當然足以應付。」

  「但卻被窮酸的弟子一一殲除……」

  「這都該怪鬼斧神工逞能,賣弄他那機關埋伏絕活,豈知反而自食其果,非戰之罪。」風掃殘雲大聲說。

  「真的麼?」鷹爪王咄咄逼人地說。

  風掃殘雲怪眼一翻,投箸而起厲聲道:「真與不真,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。」

  「去找印小輩?」

  「老夫要找你,你要不要試試?」

  「這是你……」

  「這是證明老夫學並非不精。咱們堂下見。」風掃殘雲踢椅離座說。

  鷹爪王皮笑肉不笑地說:「公冶兄,咱們打不得。」

  風掃殘雲哼一聲道:「姓王的,你的話每句都帶刺,教人受不了,我風掃殘雲不吃你那一套。」

  鷹爪王嘿嘿笑,說:「公冶兄,兄弟不是有意的。」

  「哼!你……」

  「只因為兄弟聽出你老兄語病百出,所以……」

  「老夫說錯了麼?」

  「公冶兄,先坐下好不好?肝火旺有傷元氣,對彼此都不好。你們與天殘叟為了復仇的事,忙了一兩月,大概忽略了最近的江湖大勢。」

  「哼!老夫並未盲,也未聾。」

  「呵呵!但與聾盲並無不同。」

  「豈有此理!」

  「不錯,印小輩確是藝業不差,曾經與舍侄雷奇峰交手,藝業相當,雙方都曾負傷掛彩。」

  「令侄雷奇峰出道不久,便榮居江湖四大劍客之首,霹靂劍術青出於藍,僅火候略差而已,當然了不起。」風掃殘雲冷冷地說。

  「因此,敝拜兄必欲得之而甘心。早些天舍侄在黃蓋湖旁,失敗得很慘。」

  「是麼?想不到雷家堡也有失敗得慘的一天,是敗在印小輩之手麼?」

  「並不直接敗在印小輩之手,事實是那時印小輩已是待決之囚。」

  「那怎又……」

  「一言難盡,沒料到這小狗竟然跑到此地來了,敝拜兄將於最近幾天,可以趕到武昌。」

  「到武昌捉拿印小輩?妙極了,相去數百里,這算什麼?印小輩會到武昌送死?」風掃殘雲快意地說,以報復先前鷹爪王的不遜。

  鷹爪王毫不介意地說:「舍侄在上月,便將家書送到雷家堡,敝拜兄這次南來,雖說是為了印小輩,但另有要事待辦。」

  「暴雷出現江湖,江湖朋友有熱鬧可看了,但不知為了何事?」

  「公冶兄可聽說過火眼狻猊重行出山的事。」

  「略有風聞。」

  「六年前,火眼狻猊在池州山區,糾眾拼死了千手靈官甘淵,正欲斬草除根,除去千手靈官的孫女,卻被窮酸救走,並且救走了死鬼九現雲龍的門人。因此,火眼狻猊在這六年中苦練絕學,發誓要找到窮酸永除後患索取甘家的餘孽。三年前,窮酸得到了風聲,突然在江湖失蹤,大概也在積極準備,要不就是見機隱姓埋名逃命了。」

  「哼!似乎說得頭頭是道。」風掃殘雲悻悻地說。

  「你們捉到納入囚籠的人不是窮酸,不是麼?」鷹爪王皮笑肉不笑地問。

  風掃殘雲老臉微紅,訕訕地說:「這我不太清楚。」

  鷹爪王陰笑道:「火眼狻猊一代巨豪,消息靈通,他已查出窮酸躲在武昌府的武昌縣仙堂山黃石城,與一位中年婦人合籍雙修。據說,當年窮酸救走千手靈官的孫女,火眼狻猊本欲下手拼奪,卻碰上一位風華高貴的中年婦人出現,火眼狻猊知難而退。在黃石城那位中年女人,是不是當年驚走火眼狻猊的同一個人,不得而知。因此,火眼狻猊要求敝拜兄相助一臂之力。」

  風掃殘雲臉紅耳赤,問:「真是窮酸?」

  「不會有假。」鷹爪王斬釘截鐵地說。

  風掃殘雲只好認栽,苦笑道:「天殘叟妙想天開,咱們都上了當。本來,他的用意是先鋤除窮酸的朋友,再……」

  「除了火眼狻猊,誰也沒有如此龐大的人力能查出窮酸的下落。公冶兄,咱們合作,如何?」

  「合作?」

  「是的,合作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你助我擒捉印小輩,我帶你去找窮酸,怎樣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天假其便,咱們合作可兩蒙其利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只要你指認出誰是印小輩,我便可以安排窩弓擒猛虎,放下金鉤釣蛟龍。咱們只有你認識印小輩,因此必須仰仗你老兄的鼎力協助。」

  「可是,印小輩委實高明……」

  「呵呵!只可智取,不可力敵,一切由兄弟安排。」

  「你打算……」

  「咱們可以如此這般……」鷹爪王說出了他的惡毒計謀。

  風掃殘雲確也志切復仇,點頭道:「好吧,我答應你。」

  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神風羽士,突然將一雙竹箸和酒杯,猛地射向西面的明窗,人化龍騰隨後躍出。

  「嗤嗤!」竹箸穿窗而出。

  「啪!」酒杯也同時擊破窗紙飛出窗外。

  「嘭!」神風羽士撞破明窗,到了窗外。

  鷹爪王也警覺地跟蹤追出。風掃殘雲卻安坐不動。

  窗外是院子,鬼影俱無,繁星在天,已是二更時分。

  「怎麼啦?」鷹爪王急問。

  神風羽士登上瓦面,舉目四顧,向跟上的鷹爪王說:「怪事,怎麼不見有人?」

  「有人?」鷹爪王問。

  「是的,我看到明窗上投下的人影。」

  「人呢?」

  「就是怪,是人,不可能如此迅疾,平空失了蹤,難道是鬼。」

  院子甚大,四周的瓦面廣闊,鳥也難以在這剎那間飛出視線外。

  「你這裏鬧鬼麼?」鷹爪王問。

  「咱們這些殺人放火的英雄好漢,從不信鬼神。」

  「那就是你眼花。」

  「不可能的。」

  鷹爪王往下跳,說:「算了吧,人的眼睛,有時是靠不住的,正如一加一有時並不等於二是同一道理。喝酒吧,不早了呢。」

  風掃殘雲站在破窗內,搖頭道:「你們可曾發現右首那株桃樹有異麼?疑心生暗鬼,半點不假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鷹爪王不解地問。

  「如果窗不破,便可看到樹影剛好投射在窗上,怎會有人?咱們三人的耳目,難道就遲鈍得不知兩丈外的動靜麼?如果是印小輩找來,他受傷不輕,接近至十丈外,也難逃咱們的耳目。」

  神風羽士鑽入破窗,苦笑道:「在下並不是擔心印小輩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距此五六里,山的那一邊住了幾個隱世高人,來無影去無蹤,十分可怕。我擔心是山那邊的人來了。」

  「哦!你與他們結了仇?」

  「仇已化解了。」

  「那還怕什麼?」

  三人重新入座,神風羽士猶有餘悸地說:「一言難盡。總之,希望真的是兄弟眼花。」

  鷹爪王笑道:「真是你眼花了。公冶兄說得不錯,樹影的確剛好投射在窗上。算了吧,咱們來商量明天找印小輩的大計。」

  「你準備如何進行?」風掃殘雲問。

  鷹爪王頗具自信地說:「明天,得勞駕主人派出人手,只要發現印小輩,便將他引來,先把他穩住,再設計把他弄翻生擒活捉。公冶兄則與咱們外出找尋,或者埋伏在經路上,只要你指出正身,兄弟再出面引他前來就擒。如果得手,郭兄便不用到武昌與敝拜兄會晤了。兄弟就帶了印小輩,派人知會敝拜兄一聲,將人押往西安,敝拜兄便可以藉故離開武昌了。」

  「咦!不幫助火眼狻猊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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