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一一三


  有位膀闊腰圍的大漢走近,叫道:「有話好說,不許再動手。」接著,掃了兩潑皮一眼,冷笑道:「原來是你們,竟然被人打得叫救命,真是奇聞。」

  印珮一聽口氣對己有利,朗聲道:「在下首先向諸位鄉親申明,其一,在下是來買舊船的。其二,這兩個混賬東西,從客店裏跟來行兇。其三,在下與他兩人無冤無仇,因此在下必須向他們問個一清二楚,請諸位鄉親不必阻攔。」

  大漢不住打量著他,問:「你是下江人?」

  「是的,途經貴地。」

  「哦!本地從不歧視外鄉人。」

  「在下感激不盡。」

  「可是,這兩位仁兄是本地的蛇鼠,他們如果在此地被打,咱們船場的人脫不了牽連。」

  「閣下之意……」

  「請老弟台網開一面,放了他們,在下也感激不盡,尚請高抬貴手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俗語說,強龍不鬥地頭蛇,老弟台外鄉人,大可不必冒此風險。」

  印識本想向兩潑皮問口供,看背後指使的人是誰。這一來,他便不好下手了,只好放手冷笑道:「你兩人給我洗清驢耳聽清了,回去叫那位暗中指使的人,給我好好小心腦袋。不是強龍不過江,在下既然敢出頭,就不怕任何人出頭阻撓。要來,叫些高明的來,不要叫你們這種三腳貓來獻寶,滾!」

  兩潑皮撒腿便跑,如同漏網之魚。

  印珮轉向為首的大漢笑道:「兄台定然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,可否見告?」

  大漢搖頭苦笑,說:「恕在下難以奉告,兄弟惹他們不起。又道是人不親土親,兄弟愛莫能助。」

  「好吧,那就算了。在下要買一艘船,兄台是否肯幫忙?」

  「兄弟這裏本來就做的是新舊船買賣,但不知老弟要買的是上行船或是下行船?」

  「上下船有別?」

  「是的,有別,上行船三峽水流湍急,江流兇險,大小船隻皆有異下江船。」

  「在下要向下走。」

  「哦!那好辦。」

  「在下要的是十石有篷艙的輕舟。」

  「七成新的,怎樣?」

  「正好。」

  「請至場內商量,談好了,三天內便可交船。」

  印珮搖頭道:「不行,價錢好商量,但在下必須立即獲得船。」

  「這麼急?這……」

  「在下怕那兩個潑皮的主使人出面阻撓,對咱們雙方皆有不便,船交給在下之後,他們便沒有藉口為難你們了,兄台以為然否?」

  「這……好吧,請到船場商量,請。」

  不久,他獨自操雙槳,將一艘輕舟駛至客店前的碼頭停泊。

  果然有人至船場阻止場主賣船,但已晚了一步。

  印珮熟練地將船拉緊,低頭繫纜,側方突然伸出一條腿,踏住了纜尾,耳聽到一聲冷哼。

  他徐徐挺身抬頭,冷冷一笑。

  是個大牯牛似的豹頭環眼大漢,敞開衣襟,露出毛茸茸的胸膛,腰帶上佩了一把牛耳短刀,雙手叉腰,不懷好意地死盯著他。

  他怒火上沖,也心中暗喜,正想找人探聽對方的動靜,對方卻送上門來了。

  他發現碼頭附近的人,幾乎已迴避一空,所有的人皆站得遠遠地,神色緊張地向他注視。

  左右鄰舟的船頭,站著幾名抱肘而立,臉帶冷笑的大漢。

  看對方的神色極為傲慢,像是吃定他了。

  他不動聲色,輕拉纜繩。

  大漢冷冷一笑,腳下加了五分勁。

  「挪開你的狗腿。」他低聲說,低得只可讓對方聽清,語氣卻不客氣。

  大漢也許真沒聽清,不言不動,腳勁似在增加。

  已經打過招呼,不用再客氣了,猛地一掌反拂,恍如電光一閃。

  「啪!」掌背兇狠地抽在大漢的右頰上。

  「哎……」大漢狂叫,倒退八尺。

  他冷冷一笑,繼續低頭繫纜。

  大漢站穩了,大吼一聲,現爪反撲而上。

  左鄰的船頭,突傳來洪鐘似的沉叱:「住手!退在一旁。」

  大漢依言收爪,退在一旁欠身道:「這小子的手好重,屬下要報一掌之仇。」

  「哼!你受的教訓還嫌不夠?」

  「屬下毫無提防……」

  「滾!少給我丟人現眼。」

  大漢唯唯應喏,恨恨地走了。

  印珮繫妥纜長身而起,向鄰船看去,原來是個留了山羊鬍,鷹目炯炯的中年人。

  他拍掉手上的灰塵,冷冷一笑道:「老兄,你怎麼老派一些膿包來?」

  中年人也冷冷一笑道:「只是派人警告你一聲而已。」

  「想嚇唬在下麼?」

  「你怕嚇唬麼?」

  「你已經得到最好的答覆。」

  「在下奉勸你識財務者為俊傑。」

  「在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。」

  「你在玩火自焚。」

  「玩玩水再玩火,算不了一回事。」他泰然地說。

  「咱們走著瞧,但在下希望你知難而退,已經替你留了退路,你不領情,那麼是無可奈何的事。」中年人冷冷地說完,陰陰一笑,轉身舉步入船。

  印珮怎肯就此甘休?喝道:「朋友,還沒交代清楚,站住!」

  中年人傲然轉身問:「你要什麼交代?」

  「是你的主意麼?」他沉著地問。

  「什麼主意?」

  「阻止在下購船。」

  「哼!在下不知道……」

  「你竟然否認?」

  中年人臉色一變,冷笑道:「年紀輕輕,你竟敢咄咄逼人,你好狂。」

  印珮也沉下臉,一鶴沖天扶搖直上,登上對方的艙面,悠然飄落點塵不驚。

  中年人在單足落下的剎那間,伸手便抓,說:「好俊的輕功。」

  印珮左手一翻,捷逾電閃地扣住了對方的掌背,冷笑道:「鐵爪功,已有了七成火候。」說完,推開被扣住的手。

  中年人臉色大變,傲態全消,強作鎮定地說:「閣下棋高一著,在下甘拜下風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。」

  「黃金百兩,請閣下撒手不管。」

  「黃金萬兩也是枉然,大丈夫絕不一腳踏兩條船。」

  「閣下不可自誤。」

  「在下光明正大,無所畏懼。」

  「忠言逆耳,不聽也罷,你請啦!」

  「我請?哼!不說出道理來,今天……」

  「你想怎樣?」

  「我要你把話說明白。」

  「無可奉告。」

  「你會後悔。」

  「你威脅我麼?」

  「就算是吧。」

  中年人大怒,一掌劈出,內勁山湧,兇猛的潛勁直迫內腑。

  印珮扭身劈掌,還以顏色,反掌拂出,指尖攻向對方的脅肋要害,急如星火,攻對方所必救。

  一聲怒嘯,旁立的一名大漢騰身出腿飛踹,迅捷絕倫勢如崩山,船竟然毫未晃動。

  印珮火速收招,向下挫高不及三尺,同時疾進,扭身向上一掌反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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