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天網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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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網不會放過她,那些神秘的蒙面人不會放過她,伏魔劍客的人不會放過她。 于虹一定被那些人殺死了,單人獨劍哪有倖理? 如果于虹被殺,該是為了掩護她逃走而死的。心中一懍,不假思索地雙槳一陣急動,小船跌跌撞撞歪歪斜斜,衝入濃密的蘆荻叢。秋汛期間,一部分蘆荻浸泡在水中,壓倒一大片蘆荻,船總算擱上河岸。 抓起包裹竄入岸旁的草木叢,不分東南西北飛奔,急似漏網之魚,盡快遠走高飛。 她以為那艘船的人發現她的小舟了,驚惶逃命心態影響她的判斷力,杯弓蛇影風聲鶴唳,是逃命者的正常反應。 其實那些人並沒留意在岸旁的小船竹筏,逃走的人所駕的船,必定放乎中流盡快向下急駛,怎麼可能沿岸慢慢漂流? 小船鑽入蘆荻叢,更不會引人注意了。 她甚至以為對方正循她留下的走動痕跡,在後面窮追,因此小心地不時折向或繞走,辛辛苦苦佈下迷蹤路,引追的人往錯誤的方向追。她後面鬼影俱無,她是自己嚇自己窮緊張。 *** 淮河自壽州迄鳳陽,短短百餘里,名義上經過兩縣:懷遠、定遠。但沿途除了懷遠城外,並無其他大埠,沒有繁榮的經濟區,大的市集其實也不大。稍有名氣的兩座小埠,是蚌埠集和洛河鎮。 當時的蚌埠集市民,做夢也沒料到在數百年後,這裏會成為數百萬人的大都市,那時,全集的人口不超過三萬,僅是鳳陽西面的一處水陸交通略為重要的小市集而已! 洛河鎮更小些,當時僅有三百餘戶人家。淮河在北面向東奔流,鎮東有洛澗會合,稱洛口。 一條大木橋跨越洛澗,是官道貫通東西的橋樑,鎮北沒建有碼頭,往來的船隻皆傍岸停泊。本鎮以農產為主,貨船以運送農產為大宗。小客船靠岸的不多,旅客皆走官道自由自在些。 這座小鎮自是交通要津,水路與官道分別經過鎮北鎮南。地勢也相當重要,近乎三不管也三要管地帶。 鎮本身屬懷遠縣,鎮西屬壽州,鎮東洛澗以東屬定遠縣,也許應該取名為三界首鎮。 鎮有兩條街幾條巷,東北角近河岸泊舟區,小小的巡檢司衙門,像一座小廟,那就是洛河鎮巡檢司,有一位巡檢大人,幾名捕快十餘名丁勇,以及輪役的役丁。 但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,水陸的治安良好。 巡檢大人叫徐壽春,綽號叫量天一尺,精明幹練而且公正廉明,通常巡檢是從九品起碼官,職務與身分皆可佩刀,但他手中經常攜帶一根尺,像個捕快。 捕快的鐵尺最長的也只有兩尺二寸,短的一尺八,但他的尺長有三尺六寸五分,所以叫量天尺,尺便成了他的綽號,比刀劍更管用,雙手掄動,一尺下去,磨盤大的石塊一擊中分。 後來,人口膨脹,懷遠縣治安首長主簿,也把衙門移到此地來坐鎮,官署就傍著巡檢司衙門。 這是說,人口膨脹,表示治安惡化,水下陸上的蟊賊,也日漸增加,所以需要建立主簿衙門,由一縣的治安首長坐鎮。而在量天一尺坐鎮期間,毛賊們相戒遠離疆界作案,以免有理無理,先被量天尺敲斷脛骨,再解送縣衙法辦,案未審便丟了半條命。 壽州的五爪蛟,是淮河的牛鬼蛇神頭頭,洛河鎮正是他院子門口的地盤,竟然也對量天一尺有所顧忌。 他的爪牙弟兄,就不敢在洛河鎮為非作歹,把在附近出事列為大忌。出了事他也不敢出面營救,愛莫能助。量天一尺是一個公事公辦,軟硬不吃的公正廉明,而且武功令毛賊喪膽的好官。 外來的過往江湖英雄好漢,最好事先打聽打聽,不要在這裏獵食撒野。這裏不是通都大邑,沒有油水可獵,也沒有在此停留的必要,一舉一動皆在鎮民的監視下。 鎮上唯一的客棧叫悅來,只能接納十餘位需要在此地停留的旅客,設備簡陋得很,很少有高尚的旅客投宿。 其實這裏是上航船隻的中途站,所以河旁經常有客貨船渡宿。下航的船隻,不會在本鎮停留。 下航懷遠城是七十里,上航壽州約五十出頭。 月華曹嬌棄舟登陸的河灣,在鎮西南的五六里。她不知身在何處,本能地越野向東覓路,河向東流,往東定可到達鳳陽。 天黑之前,她不打算進村莊借宿問路,避免暴露行蹤,追的人一定會向村落查問她的下落。 那艘有六個可疑人物的貨船,傍晚時分靠上了鎮北的河岸。附近共泊了七艘大小船隻,不像是長程的客貨船,岸中沒有忙碌氣象,一些大人小孩在滿天晚霞下,悠閒地在河岸上嬉戲,一切皆顯得平和安詳。 六個人皆穿了青勁裝,帶了刀劍,卻沒有行囊,跳上岸渾身水濕,似乎一個個精疲力盡。 伸向河岸的街口,皆建有通向水際的石級,既可作碼頭用,也是婦女們洗濯的工作地。 六個人繫妥船,拾級而上,猛抬頭,便看到河岸上街口站著五個人。 六人眼神一變,互相暗打手勢。 江湖朋友誇口說天不怕地不怕,骨子裏卻不是那麼一回事,對執法的公人懷有強烈的戒心,一眼便看出這五個人是治安捕快,領頭的人穿的正是官服。 天下十大名震江湖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,有一半是公門中人。 其中三名任職捕頭,英雄亡命聞名變色而走,闖道的好漢,不敢擅入他們的管區招搖。 量天一尺的名頭,在淮河上游,真有姜太公在此的威勢,地區的牛鬼蛇神不敢和他照面,他那把量天尺真讓宵小做噩夢。 但那些天下級的過往豪強,很少聽說過他這號人物,也很少在這種小地方逗留,豪強們也不屑在小地方擺威風為非作歹。 踏上碼頭便是寬闊的街口,可看到幾間小店舖。 「你們從壽州來?」量天一尺手中撫弄著那根光亮的鐵尺,劈面攔住去路含笑問:「空的貨船沒載貨,是你們的?」 「有關係嗎?」背上繫有古色斑斕長劍的中年人,鷹目放射出警戒性相當懾人的冷電。 「我是本鎮的巡檢,我要查船籍,盤查可疑船隻,你認為沒有關係嗎?」量天一尺仍然一團和氣,說的話可就不怎麼友善了。 「朋友的。」中年人的警戒神色更濃了:「暫泊一宵,我們會識趣地乾乾淨淨離去。」 表示身分,意圖。如果是不想多事的治安人員,會睜隻眼閉隻眼心照不宣。 「朋友的?好就算是朋友的,船上的船籍牌,可能是本航區內的合法船隻,幹甚麼的?」 「途經貴地,買些食物。」中年人心中略寬。 「哦!很好,你們帶了刀劍。」 「河上河下有水賊,攜刀劍防身是合法的。」 「僱請的打手才許攜帶。」 「我們就是朋友僱請的打手。」 客貨船通常僱有年輕力壯的保鏢,但不稱保鏢稱打手,可以半合法地攜帶兵刃,但攜入鬧市就不合法了。 「那麼,貴友就是船主了。」 「是的。」 「他貴姓大名呀!設籍何處?你,貴姓?」 「這……」中年人傻了眼。 「我們上船去看看船籍牌,不就明白了?一起下船看看好不好?走吧!」 中年人警覺地離位,爭取安全距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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