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天網 | 上頁 下頁 |
四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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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個人擠在病室內,兩張病床上各有一具屍體,是被殺死的,死前曾經意圖反抗或逃走,在床下被殺死之後,再移放在床上待驗的。 為首的人仔細察看臉曾經被打歪的屍體,屍體的臉頰青腫變形,嘴也因掉牙過多而青腫,整個人的臉型,已經完全走樣,要分辨真不是易事。 「不是天魁星。」為首的人肯定地宣佈,臉色很難看:「為何不先捉住便殺人?」 「啟稟莊主。」一名身材魁梧的隨從滿臉惶恐,急急順從地稟告:「這人的左手仍然管用,滾下床瞬間,發射暗器極為狠準。屬下被迫打落透風鏢時,順手給他一刀,他居然沒能閃過普通的劃地為牢平凡招術,屬下……屬下該死!」 「算了,莊主,交手時難免有錯失。張龍也是心中有點虛,對天魁星懷有強烈的戒心,下手難免有點躁急,可以原諒。」另一位隨從打扮的人,替同伴說情:「這個死鬼只剩下左手可用,依然可以發射勁道不弱的三棱透風鏢,定然是強悍的高手名家。」 「糟!人都殺光了。」莊主不再責備張龍,語氣流露出後悔:「想問口供已經不可能了。這鬼石屋一定有地窟,人藏在地窟治療,給我仔細搜,那混蛋一定到這裏找怪醫治傷,一定還在這裏,搜!」 一陣好搜,幾乎把地皮也翻過來了,找到了地窟,沒有人在內藏匿,全堆放著罕見的藥材,以及精製的各種膏丹丸散。 奪命怪醫號稱奪命,擅於搶救特殊病患。 所謂搶救,十之七八是危急他奇難雜症,所用的藥,也十之八九是以毒攻毒的毒劑。這是說,奪命怪醫善用毒。 莊主喜極欲狂,搜集了不少膏丹散帶走,然後放上一把火,把地窟的物品燒光。 「留下兩個人,在附近徹底搜尋可疑的線索。」莊主不得不承認失敗,臨行向爪牙吩咐:「明天再趕上會合,我先走。」 太早滅口,錯失問口供的機會,如果能向奪命怪醫逼供,必定可以知道四天前所發生的事故。 *** 天馬牧場楊家的子弟不是江湖人,從事的也不是江湖行業,雖則有些親友是江湖人,往來並不密切。 楊瓊瑤小小年紀,哪曾與高手名宿打過交道?但要說她對江湖一無所知,只怕未必,親友飛熊黃宗權,就是江湖的俠義道名宿,名號響亮的宗師級名家。 她易釵而弁留在後面等候文斌,並非全然為了感恩圖報。她與文斌第一次見面便生好感,文斌的氣質風標吸引了她,鬼使神差,居然被她抓住感恩圖報的機會。 她並不知道文斌與五花劍結怨的內情,本能地猜想必定與算計她一家的獨角山魈那些兇魔有關。 與兇殘惡毒的魔道人物打交道,必須提高警覺,留心一切動靜,防範意外發生。 因此這幾天中,她深入簡出,暗中留意小村所發生的一切動靜,隨時準備應變,夜間也經常驚起巡視附近,風吹草動也會引起她的注意,備極辛勞不以為苦。 農舍主人替他倆備妥早膳,負責照料他倆的老婆婆告訴她,狗向後山吠叫不休,很可能有虎豹在那一帶出沒,或者有狼要接近村落覓食,要她小心不可外出。 小村只有五六戶人家,耕種附近貧瘠的山田,這一帶仍是大別山山區,有虎豹豺狼出沒不足為奇。 她心中一動,想起了南面數里的奪命怪醫。 村落的後山,指西面兩里地那座杉林密佈的小山,通常虎豹很少在杉林出沒,豺狼其實不足為害。 文斌已經可以坐起來活動手腳,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復元之途邁進。 她心中明白,目下一個村夫,也可以毫無困難地把文斌擺平,現在如果發生情況,一切得靠她了,她不能讓文斌受到任何傷害。 早膳畢,她返回鄰房住處,著手準備兵刃,隨時準備應付意外。 她仍是男裝打扮,不再戴遮陽帽,青帕包頭裹住一頭秀髮,雖然滿腔病容,但難瞞行家法眼,五官太過靈秀,煥發著光采的明眸,哪像一個不健康的大男人? 一個美麗活潑眉目如畫的少女,如果不用易容的工具改變外形輪廓,僅靠一些色彩改變膚色,絕對不可能像男人。 連農舍主人一家老小,都懷疑她的性別;主人的小孫女,就纏住她親熱地問東問西。 當犬吠聲轉急時,她警覺地從屋後竄出,躍登一株大樹,透過枝葉空隙向後山方向眺望。 幾家村舍的人,對犬吠毫不介意。 這一帶雖然罕見有陌生人走動,但也偶或可以發現鄰村的人,從村北面的小徑經過,就會引起家犬的吠叫。 一條登山樵徑蜿蜒而上,因此在樵徑行走的人時隱時現。 兩個穿青騎裝的人影隱約可辨,以相當快的腳程,降抵山麓便消失了,山麓林深草茂擋住視線,但毫無疑問目標是小村。 不僅是對方矯捷的行動引起她的注意,兩人所佩的刀劍更令她暗驚。 「那老鬼真派人來搜尋?」她自問,老鬼意指奪命怪醫:「難道說,是老鬼唆使五花劍那些人出面行兇的?」 五花劍潘興是武陽關的土霸地頭龍,與平靖關的奪命怪醫有交情,是理所當然的事,牽扯在一起名正言順,難怪她起疑。 可是,五花劍怎麼可能立即與奪命怪醫聯手?兩者相距五六十里,這麼巧? 文斌說五花劍潘興,其實叫活報應潘明亮,她並沒介意,沒追問活報應的名號是怎麼一回事。 她對江湖事故一知半解,只用自己所接觸的範圍,判斷發生事故的可能性,無法接受廣範圍的複雜關係,所以,她根本不可能把天網與奪命怪醫聯想在一起。 文斌的接觸面比她廣,她應付情勢的手段經驗缺乏,反應是直覺的,不假思索跳下樹,像一個發現強敵侵入地盤的猛獸,張牙舞爪立加撲擊。 兩個騎裝中年人恰好從草隙中,目擊她輕靈地飄降,猛地身形乍起,兩起落便接近樹下。 「好!」最先到達的中年人喝采,得意的神情像是拾到黃金的叫花子:「有點像凌空躡虛的傳聞中輕功絕學。小伙子,你下過苦功,哈哈!沒想到這附近,果然隱有龍蛇,咱們可能找到蹤跡了。小伙子,你是小村的人嗎?」 「是又怎麼樣?」她變著嗓子說話,還真有點像剛邁入破音階段的少年:「你們從後山鬼鬼祟祟接近,帶的刀劍血腥味好濃,鬼頭鬼腦一臉歹徒相,不是好路數,你們來幹什麼呢?」 「到處走走呀!」後趕到的中年人留了鼠鬚,其實相貌堂堂而非鬼頭鬼腦一臉歹徒相,說話也笑嘻嘻毫無暴戾態:「我們要進你的村子,討碗水喝歇歇腿,到處看看而已,歡迎嗎?」 「當然不歡迎,本村不喜歡外人亂走。」 「呵呵!小姑娘,你這種打扮實在很笨拙,真的不是好路數,而且你絕不是這座小村的人,來路可疑。咱們是辦案的公人,必須好好盤問你。」 留鼠鬚中年人,一口揭開她的假裝,笑容消失得好快,最後幾句話的口吻,還真有幾分公人味。 她心中暗懍,但並不吃驚,此時此地,她一點也不在乎辦案的公人,而且,她一眼便看出這兩位仁兄不是公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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