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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秘室內外劍拔弩張,雙方的打手壁壘分明。

  看到把守在門外的兩名特別雄壯大漢,譚大牛打一冷顫,先前鼓起的勇氣消失了,迅速地閃身藏在走廊的暗影中,望而卻步的驚恐心態暴露無遺。

  「怎麼啦?」文斌看出譚大牛的神情有異。

  「去不得。」譚大牛惶然說:「看到那兩個比我更壯的傢伙嗎?」

  「那又怎麼啦?是什麼人?」

  「是長街興隆棧房那家貨棧的人。那些人是新近從下江來的,聽說是什麼黑道組合的危險人物,我那些弟兄在他們手下吃了大虧。這兩個傢伙,正是那群人的保鏢,雙手有千斤神力,咱們十個八個人近不了他的身。原來是他們找上了胡七爺,沾不得,小文,走吧!」

  「我知道他們一些消息,確也感到他們有點怪異,不管任何理由,他們都不可能來砸胡七爺的場子,強龍鬥地頭蛇,能得到多少好處?」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他們該主動積極與胡七爺合作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走吧!的確沾不得。」文斌主動向後轉,表示不敢過問強龍與地頭蛇的過節。

  溜出側院,他打發譚大牛走了。

  秘室後面,還有一間小間小密室,那是賭坊的內賬房重要中樞,只有幾位心腹可以在內走動。

  密室是機密的禁地,外人不可能涉足。

  今晚竟然有四位外人涉足,而且像是盤據或佔有。

  兩位外人是今晚準備前來砸場子的首腦,都佩了劍,威風凜凜,氣勢懾人。

  另兩位外人,是沅江幫的張排頭,和澧江幫的李排頭,都是法術驚世的實力派神秘高手。

  準備砸場子的中年首腦,自稱姓趙姓錢,加上張排頭和李排頭,便湊合成絕配。姓趙姓錢,一聽便知是化名。

  主人是吉利賭坊的主人,白花蛇王成,打手頭頭雙頭蛇沈慶餘,賬房夫子鐵算盤劉勇。另兩位是武昌的霸天出山虎胡成胡七爺,和府城的仕紳陳大爺陳世祿,兩人都是吉利賭坊的暗東,也是撐腰人和靠山。

  「兩位排頭最好置身事外,你們逗留本地的時間不多,算是真正的外人。把你們今晚來賭坊的子弟帶過江,豈不天下太平皆大歡喜?」姓趙的首腦語音陰森,三角眼中冷電湛湛:「這是咱們和胡七爺的事,強出頭介入毫無好處,除非你們今後不走這條江水。」

  「你威脅我嗎?」張排頭陰陰一笑:「不是在下有意強出頭,而是今晚在下恰好在胡七爺的場子裏作客,交情和道義,不允許在下不顧道義,帶了子弟乖乖過江認命,今後還有臉經過武昌城?」

  「既然你們堅持挺身擔道義,趙某不在乎。」姓趙的冷笑:「必要時,咱們會掃清這條江水。胡七爺,你想通了嗎?」

  「沒有什麼好想的。」胡七爺安坐在大環椅上,怪眼中殺機怒湧:「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。我出山虎如果沒有幾分擔當,哪有今天的局面?話已經挑明,就請王場主吩咐下去,留十張臺子,胡某不惜傾家蕩產,接待你們的所謂賭神,十萬八萬銀子胡某尚可張羅。但話講在前面,咱們不收官會票、莊會票,現錢交易,這是規矩,要玩,咱們按規矩玩。決勝之後,再論其他的事。」

  「很好,你胡七爺是武昌三霸天之首,財大氣壯,十萬八萬兩銀子算得了什麼?」姓張的陰陰一笑:「不是強龍不過江,咱們是有備而來,剛好帶來一船銀子,一百箱,恰好十萬兩銀子,決勝之後,再談其他。」

  雙方都在虛張聲勢,信口開河。

  吉利賭坊的賭客,十之七八是一天賺百十文錢的苦哈哈,如果不身強力壯,一天賺三四十文錢已經不錯了,一兩銀子可換制錢七八百文,湖廣一畝肥田也不過值四五兩銀子。吉利賭坊連房舍全算上,資本額絕對不值一萬兩銀子。

  姓錢的既然是黑道組合首腦,就算該組合亡命甚多,也不可能擁有十萬兩銀子作賭資,如果有這許多銀子,還用得著作奸犯科做黑道浪人亡命,做正當商賈有十萬兩銀子資本,日進斗金豈不快活?

  任何一個黑道浪人亡命,身上有一二十兩銀子財產,已經是了不起的大爺了,十萬兩銀子,挑也要上百個人。

  「你們雙方吹牛吹得太離譜,何必打腫臉充胖子貽笑方家?」張排頭忍不住加以嘲笑:「你們以為銀子是泥做的?別挨罵了。你們雙方都為了利害而發生衝突,文場過後,武場必定無可避免,何不各退一步,先談雙方的利害與目的?談不攏再撕破臉,還來得及,是嗎?」

  「陳兵相脅,我出山虎不吃這一套。」胡七爺提高嗓門:「我開隻眼閉隻眼,容許他們在我這裏建山門,已經是忍耐已至極限,已是威信蕩然。現在居然得寸進尺,要騎到我出山虎頭上了,是可忍孰不可忍,我能忍氣吞聲和他們談嗎?文的武的,我一概奉陪。在武昌,我出山虎自信還有撐住的能耐,不要逼我,閣下。」

  「胡老兄,我們的要求非常簡單,既沒影響你的權益,也沒影響你的威信,你老兄不但一口拒絕,而且派人提出警告,徹底關閉洽商之門,能怪我逼你嗎?」

  姓趙的口氣軟了些,有意放鬆控制。

  「問題是我對你所提的要求,根本無能為力,你這是強人所難,顯然有意作為併吞的藉口,豈有此理。」

  「哦,七爺,他們的要求是什麼?」張排頭問。

  「他們昨天就派人來做說客,要我協助他們,全力追查一個什麼天魁星宇文天樞的藏匿處,說這個人就躲在武昌左近。老實說,我根本沒聽說過這號人物,一無圖形,二無真名實姓,怎麼查?連他們也沒見過這位天魁星的真面目,這豈不是故意製造藉口嗎?你要他說出查天魁星的目的,說出天魁星的長相面貌,看他怎麼說。」

  出山虎向張排頭大吐苦水,愈說嗓門愈大。

  「天魁星宇文天樞?」李排頭說話了:「我聽說過這號人物,也僅止於聽說而已。」

  「哦!你聽說過?聽誰說的?」姓趙的欣然問,喜形於色:「何時聽說的?」

  「上月湘江幫的魯排頭,我有位朋友在岳州碰上他,他的排下放南京,在南京聽一位江湖朋友說過這個人。這個人是天網的大將,前個月在南京的安慶府執行天罰。至於是真是假,得回衡州找魯排頭。」

  「廢話。」姓趙的撇撇嘴:「這個人前天晚上,在廣平橋附近現身,安慶所發生的事故,是老掉牙的故事了。胡七爺,你人手足,武昌附近陰溝裏有多少老鼠,你也一清二楚,查一個可疑的陌生人,應該不會有困難呀!」

  「你說得真輕鬆。」胡七爺苦笑:「老天爺!你知道每天來來往往的旅客有多少?三萬呢!抑或五萬?我能叫所有的親朋好友,丟下活計生意不管,盲人瞎馬去查一個一無所知的人?」

  「趙老兄,你要查天魁星有何用意?」張排頭惑然問:「他與你老兄有過節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趙老兄,聽得進忠言嗎?」

  「你要說什麼?」姓趙的臉色不豫。

  「如果天魁星真是天網的英雄,你如果為了仇恨而找他,將受到無數人的詛咒,受到無數人的仇視。」張排頭的眼神,就流露出敵意:「不要做這種蠢事,老兄。」

  「胡說八道。」姓趙的猛拍交椅扶手表示怒意:「有幾位朋友,託咱們打聽天魁星的下落,如此而已。我說過與他有仇有怨有過節嗎?」

  「那不關我的事?」張排頭站起向李排頭揮手示意向外走:「你們雙方為了這件小事故,大動干戈小題大作,咱們哪屑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?簡直浪費時間。胡七爺,咱們走了,你們自己去解決吧!告辭了。」

  兩位排頭一走,沒有第三方的介入,不會丟面子,這種小衝突,解決並非難事。

  胡七爺只要應允派人追查,便可把這件事擺平。至於如何查,有否效果,誰也不知道,既可全力出動,也可派三五個人敷衍了事。

  本來就是小事一件,癥結出在面子與威信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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