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
七五


  蒙古馬四蹄掀起滾滾黃塵,向上又向上。

  八字鬍騎士與兩同伴,聽到蹄聲扭頭回望,看到了豹皮背心。

  他們沒在坪頭鎮停留,被張家全趕上了。

  這裏距坪頭鎮,已經在十里外,大道仍不住向上盤升,氣候也因此而愈來愈寒氣襲人,罡風也更為勁厲。

  「好啊!這小子趕來了。」八字鬍騎士記性不差。

  「那匹坐騎,是那兩個笨強盜的。」另一名騎士也看出有異。

  張家全的坐騎慢下來了,逐漸拉近。

  「好小子,你與那兩個強盜是同黨?」八字鬍騎士扭頭叫。

  「是又怎樣?」他沉著地反問:「喂!你們是公門人嗎?」

  「不是。好小子,你說你是獵人。」

  「本來就是。」

  「你也是強盜。好小子,你追來有何圖謀?」

  「喝!你管的閒事真多,你趕路,難道不許我也趕路?老兄,你那張圖形上的七個人,到底是幹什麼的?」他好奇地問。

  「要犯。」

  「要犯?你真是官差了。」

  「差不多,但我不捉你這種不值錢的小強盜。」八字鬍騎士笑笑:「另外有人負責捉你這種人。」

  「夏都堂?」

  「咦!你知道夏都堂的事?」

  「不錯。這匹馬就是黑風大王的,他剛受到夏都堂的招安,奉命盤查山區裏的可疑歹徒。」

  「哦!原來你是黑風大王的人。喂!記住,見到圖形中的人,你如果找到向我通風報信,一個人我給你一百兩銀子賞金。假使你找夏都堂,他一兩也不會給你,他是個只賺不付的小氣鬼。」

  「你是誰呀?怎麼找你?」

  「我姓路,從京都來。我一共有十幾個人,晚間預定在台懷鎮五臺小苑落腳,一問便知。」

  「好,我記住了。夏都堂……」

  「他是大同來的,住顯通寺。你前往台懷鎮找我,最好別讓他看到你。」

  「好的,白花花的銀子,畢竟是人人喜愛的,我又不傻。失禮,我得先走一步。」

  他一抖韁,策馬超越。

  無意中探得不少消息,在心理上多了一份安全保障。

  ***

  大道經過台懷鎮,該鎮是入五臺的咽喉。往東是龍泉關,沿途固然也有些寺院,但不是香客的目標。

  龍泉關大道,是京師以南各地朝山者必經的大道。台懷鎮入山的第一大寺,就是香火最盛,香客落腳的顯通寺。

  張家全走的是回頭路,所以已經感覺出,氣氛比來時有點兩樣,可能是知道得多一點,心境不一樣吧!

  距台懷鎮三十里,地名小盤陘。大道從山谷中盤繞,這裏已是這條大道的最高點。向西望,群峰起伏,光禿禿的五座山峰在雲霧間映掩,山風吹來,徹骨奇寒,雖是午間,仍感寒意甚濃。

  蹄聲得得,在山林間迥響。

  前面百十步的山腳下,五個黑勁裝大漢坐在大道折向處的山坡上,目灼灼地等候他到達。

  三十步,兩名黑勁裝大漢站起,手按刀靶到了路中,迎面一站,神情冷森無比。

  他緩下坐騎,心中嘀咕:麻煩來了!

  他告訴自己:能忍則忍。這年頭在外面行走,不能忍一定有大禍臨頭。

  果然不錯,其他三大漢也站起來了。

  「下馬。」擋路的一名大漢揮手示意。

  他在丈外勒住坐騎,想了想,扳鞍下馬。

  「怎麼啦?諸位。」他問。

  「盤查。」

  「盤查什麼?」

  「盤查身分,路引。」

  大清的一切制度,完全承襲大明,路引便是其中之一。直至一百年後,這制度才逐漸廢弛。

  張家全當然沒有路引,在通都大邑寸步難行。路引是身分證明,沒有怎麼行?

  「我要先看看你們的身分證明。」他把心一橫:「看你們憑什麼在這不是關卡的地方,平白無故攔路盤查。喂!我等你們亮身分呢!」

  五名大漢都到了路中,五雙怪眼狠盯著他插在腰帶上的獵刀。

  他這把獵刀,其實與普通的狹鋒單刀相差不遠,比一般的獵刀長而狹,與其說是獵刀,不如說是殺人刀還來得恰當些。

  「先鎖住他狠揍一頓,再好好盤他。」上面松林前出現一位穿箭衣的神氣中年人,說的話充滿兇兆:「看他就不是個好東西,拿下!」

  「把你的刀取出丟過來。」與他打交道的大漢說:「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的身分。」

  「笑話!你們五個人……不,六個人,六個人都有刀,居然要我先把刀解下交給你,你以為你很聰明是不是?豈有此理。」他的態度,也愈來愈引人反感。

  「少跟他廢話,拿下!」穿箭衣的中年人不耐地大聲催促。

  兩名大漢同時逼近,兩雙怪眼兇光暴射。

  張家全掛上韁,叉腰而立冷冷一笑。

  「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」他陰森森地說:「誰膽敢侵犯我,一切後果自行負責。」

  上面,突然又出現兩個人。

  「且慢!」那位穿青袍馬褂,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舉手叫,及時制止兩大漢撲上:「不可重手,小心了。」

  兩大漢恭身應喏一聲,眼中的殺氣消失大半。先前暴躁下令催促的箭衣中年人,臉上十分尷尬。

  張家全瞥了青袍人一眼,心中的怒火也消退了許多,畢竟這人沒動殺機,人不算太壞。

  兩大漢一聲怪叫,同時衝近,四隻手齊伸,二十個手指半屈半伸,很可能是用擒拿術搶制機先擒人。

  張家全突然上身後仰,最快伸到抓雙肘的兩隻手,差些許夠不上部位,本能地繼續前伸,跟進再抓。

  他雙手閃電似的一翻,奇準地反擒住對方兩隻手的脈門,後仰的身形速度加快了一倍,猛地疾退兩丈。

  「哎呀……」兩大漢吃足了苦頭,被拖倒拉出兩丈,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抓住,像拖死狗般只能叫喊無法動彈。

  張家全鬆手,冷冷一笑。

  「好!很了不起。」青袍人喝起采來:「動如電閃,妙到顛毫;勁道十足,無可抗拒。你兩人退回來,不要逞強了,你們比人家差了十倍。」

  兩大漢狼狽地站起,羞急地正想拔刀爭回一口氣,聞聲乖乖地向後退,怨毒地死瞪了張家全一眼。

  青袍人到了路面,另兩人也恭順地跟在後面。

  「你這麼年輕,竟然有如此高明的身手,值得驕傲。」青袍人背著手站在丈外微笑著說。

  「我只能說榮幸,不敢說驕傲。」張家全因對方的態度良好,他也不再冷傲:「不錯,我下過苦功,下過苦功才能保命,所以我活得好好地。」

  「貴姓大名呀?」

  「豹人。」他指指自己的豹皮背心:「山野狂夫,姓名可有可無,你就把我看成豹人好了。」

  「好吧!就算你是豹人,你的武功非常了不起。」

  「誇獎誇獎。」

  「但我要試試你的斤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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