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 |
四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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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,他們到了一條小河旁。向西望,雙峰並立,小河中貫南北,兩山對峙如門。 四人躲在矮樹叢,開始進食。 食物很粗劣,是粗麥粉烤的硬大餅。 他們是鬼谷老人、方小福。夫婦倆是江湖的名人,千幻劍舒靈、飛燕紀燕,是鬼谷老人的晚輩朋友。 「咱們真像被趕到絕路上來了。」鬼谷老人老眼疲態明顯,說話有氣無力:「天殺的!他們的消息怎麼這樣靈通快捷?真要命。」 「不是他們快,是我們慢了。」千幻劍拍拍填飽大餅的肚子:「各地傳訊皆以八百里飛傳,當然靈通快捷。幾乎所有的各地官兵公人全出動了,你看靈通不靈通!」 「現在怎辦?」 「有路就走,由不了我們。」 「這裏是……」 「這裏我不陌生,多年前我曾來這附近,拜望天鷹汪浩汪堡主,你瞧,那兩座山像不像門?就叫龍門峽。這條河,叫丹河。據說,山上有禹跡,也是大禹治水時開鑿的。我真不明白,大禹到底在天下各地,開鑿了多少座山!多少座龍門?」 「你還有心情說笑話?」飛燕拍了乃夫一掌:「白天不能趕路,得好好睡一覺養力。這裏往西三十餘里就是澤州城,可能的話,到城裏躲也許穩當些。」 「真是天曉得。」鬼谷老人說:「老朽是從潞州逃走的,被人追得上天無路,繞了數百里路,緊繞著太行山打轉,逃來逃去,很快又要逃回潞州了,一定是碰上了轉磨鬼,撞了邪!」 「往東翻越兩座山,或許可以擺脫搜捕的人。」千幻劍突然想起了些什麼:「公冶前輩,認識天鷹嗎?」 「天鷹堡?」鬼谷老人意動。 「對呀二太行的十六名堡之一,天鷹汪浩。」 「你們的交情如何?」 「慕名往拜,一見如故。這人為人豪邁,頗有魄力。」千幻劍顯然對天鷹相當傾慕:「對人熱誠,值得一交。」 「我聽說過這號人物。」鬼谷老人老眉深鎖:「如果天鷹堡在這附近,恐怕……」 「恐怕什麼?」 「天鷹對你這位慕名往拜的人熱誠,對其他慕名往拜的人也可能同樣熱誠;誰知道追逐的人中,有沒有其他往拜的人在內?」鬼谷老人臉上有顯明的憂慮:「假使其他的人動之以利,脅之以威,奉之以名,結果如何?」 「這……」 「天鷹能抗拒這種誘惑嗎!他只是一個滿足於自己所擁有的勢力,保有自己的聲望身分地位,各方都不肯得罪的一方之豪,一點也沒有鷹的豪氣。目下江山易主,江湖現狀失去均衡,武林道義半墜情勢丕變,你想他會選擇那一條道路自全?他敢與當道抗衡?」 千幻劍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,眉宇間有隱憂。 「所以,我們必須遠離天鷹堡的勢力範圍。」鬼谷老人繼續說:「你我都不是天下人所知名的英雄豪傑,只是個性倔強選擇自己喜愛的方式而活,不在乎世俗的平凡武林人和江湖過客。我們保護這個小孩子,全出於一點對一條小生命的悲憫與同情,與任何利害無關。在此之前,我們不認識他,誰也不可能想在他身上可得到些什麼好處。以你們伉儷來說,更是毫無所知,賢伉儷之所以肯毫不遲疑地與我出生入死,全沖在與我的交情分上甘之如飴。不是我鄙視天下人,天下間像你我這種人還真找不出幾個,天鷹決不是你我這種人。」 不遠處草聲簌簌,一位虯髯大漢長身而起。 「不但天鷹不是這種人,連五行堡的馮堡主也不是這種人。」虯髯大漢說:「目下天鷹堡高手齊出,協同五行堡的人大舉出動搜捕你們。走吧!不能歇息了,也許還來得及。」 「閣下是……」千幻劍警覺地問。 「在下猛獅冉剛,在天鷹堡作客。」 「為何要幫助我們?」 「在下發現五行堡的爪牙中,有官府的人。我不是心懷故國的人,但我不願做順民,這就夠了。你們願走嗎?抑或在這裏等死?」 鬼谷老人抱起睡著了的方小福,匆匆背上。 「走不動也得走。」鬼谷老人斷然說:「絕不能躺下來等死,走!」 「往何處走?」千幻劍向猛獅問。 「如果他們的人手夠,一個時辰便可搜到這一帶來。」猛獅向北一指:「他們必定向北追,沿丹河北上相當危險,不如沿河向西到州城。他們料定你們不敢往城市躲藏,正好出其不意擺脫他們。」 說得有道理,事出倉卒,不由他們遲疑不決。 鬼谷老人經驗老到,對情勢有相當瞭解,既然猛獅能找得到他們,天鷹、五行兩堡的人當然也找得到,火急燃眉,那有工夫再分析利害。 丹河從龍門峽折向西流,沿河谷行走,比在山林中翻山越嶺好走些。 繞過南峰,前面崗嶺綿亙,偶或可以看到遠處河谷旁的一兩處小村莊,表示已到了有人煙的地帶,也表示可以找得到路了,不必辛苦地爬山越嶺啦! 猛獅一馬當先越野開路,熱心地帶領他們定方向,指引他們該如何引誘追捕的人往錯誤方向追趕。 半個時辰後,鑽出一處山口,前面展現一片平原,丹河拆向南流,形成一處十餘里寬的灣流谷地。 近山腳處,出現一角紅牆,林影依稀,一看便如是一座遠離塵囂的佛寺。 「咦!這是什麼地方?」鬼谷老人問,上氣不接下氣,快累垮了。 「靈谷寺。」前面的猛獅頭也不回信口答。 千幻劍吃了一驚,驀地伸手攔住了後面的飛燕,手搭上了劍把。 「血魔僧上方禪師的魔窟。」他的語聲變了:「姓冉的,為何把我們帶到此地來?」 猛獅向前飛躍,兩起落便遠出七八丈外。 一聲狂笑,再鼓掌三下,右首的密林中,鑽出八名相貌猙獰的和尚。 「幸不辱命。」猛獅向那位獅鼻海口,凶睛懾人的年約花甲大和尚說:「現在,他們是大師的了。」 上方禪師一陣檸笑,率領七名僧侶向眾人走來。 「不要怪冉施主。」血魔僧上方禪師說:「人,總得要活下去,而且希望活得愉快,冉施主與貧僧自不例外。有人保證維護靈谷寺的利益,再加上一千兩銀子香油金,貧僧委實無法拒絕,天鷹堡汪堡主也無法拒絕,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拒絕。」 「卑鄙無恥!」千幻劍憤怒咒罵。 「諸位請至敝寺小歇。」血魔僧不理睬千幻劍的咒罵:「貧僧即發出訊號,汪堡主與馮堡主將在近期趕來,將諸位接走,請。」 「退!我斷後。」千幻劍拔劍出鞘:「不要管我,你們有多快就走多快。」 一聲狂笑,血魔僧戒刀出鞘,狂笑著猛衝而出,徹骨奇寒的刀氣迸發,刀光如掣電排空急襲。 千幻劍冷哼一聲,身形一晃,劍光突然從凌厲的刀光側方空隙切入,劍光人影若有若無,發揮了不可思議的神奧劍術精髓,指向血魔僧的左脅要害。 可是,他無法應付另一名僧人的偷襲,配合血魔僧的攻勢,像鬼似的從側方掩出,戒刀恰好悄悄遞到他的右脅背。 他如果一劍斃了血魔僧,自己也將付出性命的代價。 「錚!」劍神乎其神地及時後收,反拂,間不容髮地震開偷襲僧人的一刀。 第三名僧人貼地竄到,一腿把他絆倒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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