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
四八


  血魔僧急旋而至,戒刀如天雷下劈。

  三個僧人配合得宜,千幻劍以一比三,彼此武功相差有限,難怪一照面便身陷死境。

  鬼谷老人與飛燕也脫不了身,陷入猛獅與五名僧人的包圍。

  假使這些人不是要活捉他們,恐怕片刻便性命難保,左衝右突作困獸之鬥,支持不了多久的。

  血魔僧來勢太猛,人刀齊下可怕極了,千幻劍倒勢未止,完全失去活動的能力,眼看人倒地之前,便會被戒刀分了。

  驀地人影乍現,無情刀光先一剎那光臨。

  「錚!」暴響震耳,戒刀飛騰而起。

  刀光再閃,血魔僧的腦袋飛起三尺,無頭的身,一聲栽倒在千幻劍身上,兩人跌成一團。

  怒嘯聲與眩目的刀光,激烈地閃爍,另兩名僧人連人影也沒看清,一斷頭一折腰,屍體踣倒。

  圍攻鬼谷老人的六個人,抽暇循嘯聲察看,看到血魔僧三人的慘狀,按著便看到人影與刀光電射而來,不由心膽俱寒。

  「小兄……弟……」鬼谷老人脫力地、狂喜地、精疲力盡地大叫,全身一軟,老小兩人摔倒在地。

  方小福早已人事不省,像一頭斷了氣的可憐小貓。

  虎入羊群,獸性的咆哮與可怖的刀光貫入人叢,血雨紛飛,手斷頭落。

  五個僧人像枯枝,像被狂風所摧。

  狂野的刀光就是狂風,風過處枯枝紛墜。

  猛獅是唯一擋住了一刀的高手,被震出兩丈外,手中的鬼頭刀分量沉重,震力更兇猛,虎口裂開,刀幾乎脫手飛出。

  來人是張家全,在生死關頭及時趕到了。

  他沒能趕上馮堡主,在澤州便發現馮堡主三批人,在至天井關途中失蹤,便在山區中追尋。

  他是個獵人,一個出色的獵人。天井關附近,是太行山的主峰所在地,與王屋山的交界點。

  三年前,他曾經在這一帶三度進出,可以說,這一帶是他經常來的狩獵區,不但熟悉山形地勢,對山中的民風匪窟盜巢一一了然。

  馮堡主這些人進山,豈能逃得過他的追蹤?

  他是在血魔僧一群賊和尚,接到猛獅暗中傳出的信號,率領黨羽出手佈伏的同時,到達靈谷寺的。

  靈谷寺西距州城不足三十里,本來就是太行山賊的一處秘密連絡站。

  自從太行山九山十八寨的山賊們,大半接受大清官方招安散伙之後,這裏便成了血魔僧獨霸一方的魔窟。

  他已經踩探出,五行堡的人曾經到過靈谷寺,沿途曾經留下顯明的足跡,很可能在靈谷寺住了一宵,才動身他往的,目下到了何處,還得跟蹤追索。

  生死關頭,他趕到了,先看到背了方小福的鬼谷老人,他眼都紅了,激憤中,他憤怒地揮刀大開殺戒。

  一口氣屠盡了八僧,他的怒火消失了一半。

  猛獅剛站穩,他到了。

  「能接下我一刀,你很不錯。」他揚刀逼進:「但是,我不能饒你。」

  猛獅心膽俱寒,握刀的手不住顫抖,虎口的鮮血黏黏地,影響握刀的勁道,再加上掌心所冒的冷汗,揮動的鬼頭刀一定不可能意到神到,刀法無法發揮威力。

 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猛獅恐懼地一步步後退。

  「我,張家全……」猛獅一定從那些人口中,聽過張家全這號人物,臉色突然變得泛青,打一冷戰,扭頭便跑。

  「嗷……」一聲豹吼,人刀齊飛。

  獅應該不怕豹,而且吃定了豹。但這頭猛獅已經喪了膽,變成了又老又病的猛獅,拼命逃,無暇回顧。

  回顧也沒有用,人刀不是從身後撲上的,而是從上空猛撲而下,刀光如電光下瀉,猛獅的頭顱離頸向前飛,飛出兩丈外骨碌碌再向前滾。

  「跟我走,快!」他急步到了鬼谷老人身旁,伸手去抱失去知覺的小福,立即臉色大變:「公冶前輩,他……他……」

  「多日勞累,長途奔逃,披星戴月,疫癘交侵,他昏厥了。」鬼谷老人焦灼地說:「得趕快找地方調治……」

  「來不及了,走。」張家全抱起了小福:「諸位,辛苦些,跟我來。」

  ***

  為非作歹的人,並不是真正不怕死的亡命。

  太行彪就是這種人。

  尹姑娘給了他三天工夫,不到半天,他就有了回音,保住了自己的老命。地頭蛇與地方土霸的神通,是十分驚人的,所以強龍不壓地頭蛇。

  但真正碰上無所畏懼的強龍,地頭蛇絕不會愚蠢得與強龍比高下別苗頭顯威風;尹姑娘就是這裏超強的強龍。

  次日一早,尹姑娘三個人已進入太行深處。

  今天,她換穿了墨綠勁裝,不再穿顯目的白衣裙,可知她已下定決心有所舉動了。

  這一帶的山嶺,與江南的山有顯著的不同,更不能與黃山的鬼斧神工峰巒比較。

  這裏滿目全是土山嶺,林深草茂鬱鬱蒼蒼,有些是牛山濯濯,滿目蒼涼,渾厚有餘,峻秀不足。

  山谷中,居然出現了這麼一處有奇崖怪石的地方。

  三人一進入山谷,彷彿在感覺中,已回到煙雨江南。

  飛熊一打手式,三人身形乍動,消失在奇岩怪石問,像是平空幻沒了。

  久久,毫無動靜。

  久久,前面一座奇岩上方,出現一個青衫飄飄,迎風卓立的英俊年輕人。

  「給你們十聲數,現身相見。」年輕人冷森森的語音極具震懾人心的威力:「不然,殺無赦。」

  久久,十聲數早盡,一百數也不止,卻毫無動靜。

  一聲彈指響,年輕人不耐地發令了。

  岩石樹影間,突然湧出三個黑衣人,黑箭衣、黑騎褲、黑短靴,黑色的刀鞘,黑瓜皮帽……

  全身散發出剽悍、陰森、冷酷等等氣息,舉動如一,連挪動腳步的小動作,也完全相同,可知定然是在某一處地方,統一調教出來的冷酷、兇狠、勇猛的殺手。

  「知道他們的匿伏處嗎?」年輕人問。

  「屬下知道。」三人同聲答。

  「小心了。」

  「屬下知道。」

  還沒有下令發動,另一座怪石頂端,出現了另一個人,將手向上高舉。

  「大公子信號傳到。」那人高聲說:「點子轉向,去向待查,這裏已無等候的必要,請立即前往重新部署。不相關的人,不必理睬,以免耽誤正事影響大局,避免作無謂的逗留,須防被人牽制。」

  「知道了。」年輕人揮手。

  那人抱拳一禮,跳下石走了。

  年輕人停了一聲,舉手一揮,三名黑衣人立即閃身急動,一兩閃無影無蹤。

  右上,年輕人已經不見了。

  不久,三人現身在右下。

  「不錯,是姓費的。」尹姑娘說:「在長治老店中,我見過他好幾次,咱們找到他們了。」

  「跟去嗎?」飛熊問。

  「對,相機行事。」尹姑娘語氣堅決,領先便走。

  匆匆走了百十步,前面一處崖壁下,踱出先前神氣地發令的年輕人,劈面攔住了。

  「原來是你們。」年輕人似乎頗感意外:「聽馮秀秀姑娘說,你們並不是張家全的人。」

  「馮姑娘沒說謊。」尹姑娘沉靜地說:「她認識張家全比我還要早。那天晚上她落在張家全手中,還是我幫助她脫險的,也是我正式與張家全打交道的第一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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