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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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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然。」永旭的語氣十分肯定:「三法師不是笨蟲,天快亮仍未發現有人進襲,便知道上當,也定然知道香堂秘壇有變,不十萬火急趕回來才是怪事。」 「如果他知道香堂有變,說不定躲到別處去了。」 「不可能,香堂是他們的根基,附近有月落谷花殘嶺秘窟的人可以支援,他們絕不至於放棄根基逃走了之。」永旭加以分析:「如果他們肯放棄,日後如何有臉統率教中的門人子弟?我敢保證,他們比我們的人來得快。」 「他們會不會在路上等候千幻劍?」 「不會的,他們必須加快趕回應變。再說,我安排千幻劍天亮後再動身,便是避免中途發生衝突。」 食畢不久,遠處出現第一個人影,是個穿青道袍的老道,九梁冠下的鬢腳已出現灰色了。 人魚貫急步而行,總數超過三十名。 三十餘名道俗男女,一個個渾身大汗,但腳下仍然相當快捷。走在前面的三名戴九梁冠的老道,正是大名鼎鼎的茅山三法師。 沒有順天王在內,也不見姬家父子和絕筆生花。 距樹林尚有三五十步,樹後閃出永旭和冷魅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永旭仰天長笑:「你們才來呀?」 眾人大吃一驚,三法師腳下一緊飛步搶進。 永旭轉身便走,與冷魅攜手西行。一面高叫:「你們不等派去花殘嶺秘窟傳信的人回來傳信,的確是一大失策。那地方已經完了,你們大概還不知道。」 搶在最前面的老道,生了一張平實的面孔,但天生的暴眼,悍野的眼神掩蓋了平實的面龐,這就是大法師清塵法師,清虛下院的住持老道。 第二名老道是三聖宮的雲棲觀主,慈眉善目身材修偉,真像一位有道全真,氣概不凡,道官的身分果然與眾不同。 三法師清真便完全不同了,乾瘦、矮小、猥瑣,其貌不揚,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武林高手,更不像道術通玄的術士,倒真有五七分像挑水的老香火道人。 清塵臉色大變,飛掠而上,一面沉喝:「站住!你說什麼?」 永旭和冷魅攜手並肩掠走,懶得理會,速度不徐不疾,恰好讓久經長途跋涉趕了三二十里的人跟得上。 雲棲觀主跟在清塵身後,滿頭大汗,接口道:「大法師,他說的是月落花殘。」 清塵又是一驚,一面狂追一面扭頭問:「二法師,你知道月落花殘?」 雲棲觀主哼了一聲說:「三個月前貧道就知道了,但不知確址。大法師,二十年來,貧道一直被蒙在鼓裏!」 清塵臉色不正常,訕訕地說:「為了日後擴展教務的大計,貧道不得不小心從事,本來打算時機成熟,再告訴你和三法師的。」 雲棲觀主嘆口氣說:「現在說這些事已無意義,請不必提了,趕上周小輩再說,恐怕香堂已經出了不可收拾的變故……」 清塵急得心向下沉,腳下全力狂追,脫口大叫:「周小輩,咱們談談……」 永旭哈哈狂笑,腳下一緊。 一陣好趕,真力將盡。 清塵已是氣喘如牛,腳下已無法再快,情急大叫:「你如果不談,貧道便下令撕了人質……」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永旭的狂笑聲連綿不絕,聲如洪鐘,足以遠傳數里外。 「小輩,人質中有你的愛侶冷魅……」 冷魅突然扭頭嬌叫:「你見了鬼了!你從來不去看人質,怎知裏面有冷魅?妖道,你看看本姑娘是誰?」 三法師清真後面的一名中年女人叫道:「大法師,她就是冷魅。」 清塵臉色灰敗,驚駭地放慢腳步。 ▼第六十章 天王歸天 前面已是平坦的荒野,只有荒草沒有樹林。永旭仍向前掠走,腳下漸慢,突然引吭高歌:「浪跡江湖帶劍行,萬里尋蹤有前因……呔!」 歌未罷,叱喝似沉雷,人影急劇閃動,突變倏生。 兩個道裝的人影自草叢中暴起,猛撲永旭和冷魅的背影。 他們不知何時臥在草叢內,等冷魅與永旭經過之後方突然從後面撲上,劍如經天長虹,氣勢懾人心魄。 按理,這次偷襲必可成功,兩老道不但身形快速如電,劍勢更是凌厲無匹,在兩丈後暴起發難,不知後面有人潛伏偷襲的人,難逃大劫。 豈知永旭是有心人,草高僅及膝,兩側草中有人潛伏,豈有不知之理?他放慢腳步,就是故意引對方放膽襲擊。 他將冷魅向前一推,在高歌中拔劍、旋身、發招,「錚錚」兩聲金鳴,火星飛濺。 兩老道的劍左右一分,霜華劍的光華乘虛長驅直入。 兩個潛伏在草中突然發起偷襲的老道,滿以為必可得手,認為永旭和冷魅不知身後有人偷襲,因此根本沒有提防意外的打算。 兩支劍一攻永旭,一攻冷魅,而永旭旋身反擊,卻是同時攻襲兩老道。 但見劍虹一旋之下,首先便震偏兩老道的劍,乘勢突入,電虹分張,風雷驟發,光華吞吐令人目眩。 永旭的功力,比兩老道深厚得多,要不是他手下留情,兩老道必定人劍同亡。 他一擊得手,身形疾退三丈外,劍已不知在何時入鞘,挽了冷魅重新舉步揚長而去。 兩老道的右肘各挨了一劍,筋斷骨傷,臉無人色丟掉劍向後退。 永旭突然轉身,向痛得滿頭冷汗的兩老道說:「你們是昨晚從香堂漏網的三高手之二,躲在此短草地的確安全。現在,你們可以逃走去通風報信了。」 「你們的三位法師馬上就到。」冷魅也說:「你們用不著苦了兩條腿啦!」 兩人再次轉身,並肩攜手而行,狀極悠閒。 清塵老道本來已經止步,但當兩老道現身偷襲時,便急速狂奔而上,但已晚了數十步。 兩個右肘被毀的老道在原地等候,一名老道悲痛地叫:「師父,香堂完……完了。」 清塵心中一涼,奔近激動地問:「是周小輩所為?」 「還……還有大……大魔、窮……窮儒,以……以及一……一群白……白衣人……」 「什麼?一群白衣人?」清塵驚問。 後面的人正陸續趕到,剛到的雲棲觀主以袖拭掉滿頭大汗,冷笑道:「那該是花殘嶺秘窟中的男女。大法師,這倒好,你花了二十年光陰,秘密培植出一群壯大自己的得意門人,到頭來他們卻反而毀了我們的基業,濁世狂客泉下有知,當仰天狂笑,知吾道不孤;他也是死在自己的弟子手中的。」 清塵目眥欲裂,轉身憤怒地回顧。 雲棲觀主又冷哼一聲說:「靈狐有意落在後面,大概是偷溜到花殘嶺秘窟去了,她算是白費心機,你現在怪她,已經來不及了。」 清塵臉色難看已極,強抑怒火說:「三法師,貧道已經說過,月落花殘兩處的人,雖然是貧道暗中策劃培植的,但絕無私培實力的意圖,這都是為了本教未來發展而準備的親信人手。」 雲棲觀主長嘆一聲,苦笑道:「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,情勢險惡,大法師還是聚精會神對付周小輩吧。」 清塵知道多辯無益,向受傷的老道問:「香堂目下怎樣了?其他的人呢?」 老道一面撕袍袂綁住創口,一面慘然嘆息道:「據弟子所知,香堂已被他們佔據了,逃出來的人恐怕只有我們兩個了。」 清塵一咬牙,向身後的人說:「無論如何,咱們得到香堂看看結果,這就走。」 雲棲觀主向站在五十步外,並肩含笑向這裏眺望的永旭一指,說:「周小輩兩個人怎辦?」 清塵目露兇光,恨聲道:「他們正好擋住我們的去向,當然先解決他,不然此很難消。」 永旭和冷魅並不走,頗饒興趣地卓立,含笑目迎漸來漸近的憤怒人群。 清塵在十餘步外舉手,示意跟來的人止步列陣,然後獨自上前,向含笑等候的永旭走去。 先前臉上憤怒激動的神情一掃而空,換上了莊嚴肅穆的表情,在丈外止步,目不轉瞬地不住打量永旭和冷魅。 永旭在心理上早有準備,盡量放鬆情緒,妖道的法力並不比順天王差,而且可能更高一分半分。 與會邪術的人打交道,心情緊張必定吃虧,不能控制自己七情六慾的人,最好少和道術通玄的人打交道。 他的三位恩師皆為玄門弟子,武林尊稱宇內三仙,所以他對邪術知之甚詳,定力超人一等。 面對這位號稱老神仙的大法師,他有堅強的自信心,也決定了對付妖道的最佳妙策。 他將冷魅挽至身後,泰然稽首行禮。 這是他行道江湖以來,第一次使用玄門禮數與人相見,可知他十分重視清塵老道,將對方視為最強悍的勁敵。 清塵法師居然不敢托大,破天荒回了一禮。 「晚輩周永旭,幸會幸會。」永旭收斂了慣常的嘲世者笑容,一本正經:「打擾道長仙居,多有得罪,請多包涵。」 清塵冷冷一笑,沉靜地說:「施主這幾天來,在敝山門附近出沒如神龍,威風八面,搶盡機先,貧道萬分佩服。果真是武林無輩,江湖無歲,年輕人猖狂進取,貧道畢竟老了。」 永旭也冷冷一笑,說:「道長客氣了。薑是老的辣,晚輩這幾天來,雖說小有所成,但處處皆受到強力的牽制,多次陷入道長計算中,彼此各有所獲,也各有所失,棋逢敵手,將遇良才。可以說,晚輩自出道以來,道長是晚輩最強悍的勁敵,鬥智鬥力晚輩皆略遜一籌,道長何必興起垂老之嘆?」 清塵淡淡一笑說:「施主的來意,貧道已經完全瞭解。」 永旭客氣地說:「晚輩甚感魯莽,但情勢逼人,道長見諒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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