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 |
二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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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飛鳥驚鳴,你看,一些小鳥向東驚飛,人是西面接近的。」他大聲說。 冷魅仍是不信,笑道:「很可能是我們把小鳥驚走的,你……」 「你敢和我打賭?」永旭笑問,目光尖銳地搜視西面。 「賭什麼?賭注又是什麼?」 「賭這附近必定有其他的人藏匿,林子裏雖然可以隱身,但我這老江湖一定可以把人搜出來。賭注是……」 「是什麼?」 「讓我想想看……」永旭一面說,一面打手勢。 冷魅向上一縱,輕靈地躍登丈高的橫枝,緊貼著樹幹隱起身形。她對永旭的手勢神意相通,一看便會意。 永旭前向側竄走,一閃不見。 林中雜草叢生,高僅及腰,人只要向下一伏,便可隱起身形,但走動的人,卻無法逃過監視者的眼下。 已隱起身形的青袍人,掩藏在一株大樹下的草叢中,突然聽不到下文了,便知道有點不妙。 但由於藏身處相當隱蔽,不相信永旭能找得到。因此潛伏不動,運耳力偵察動靜。 久久,聽不到任何聲息。 青袍人忍不住了,緩緩挺身而起,頭部慢慢升及草梢,半挫身軀徐徐轉動頭部察看四周。 樹上的冷魅從枝葉的空隙向下望,突然高叫:「東北,距離相等。」 青袍人吃了一驚,本能地重新伏下。 草響聲傳到,接著人影從西南飛躍而來。 青袍人知道藏不住了,向西北角飛縱而起,遠出兩三丈,剛向下落。 永旭已從斜刺裏掠走,大笑道:「哈哈!你來得早。」 青袍人知道跑不了,一聲劍鳴,長劍出鞘,立下門戶準備迎敵。 永旭並不急於出手,在兩丈外止步,笑道:「香堂秘壇昨晚溜走了兩三條漏網之魚,在下猜想他們必定不敢冒險現身逃離,所以在下遠離香堂五六里,在此等候閣下的大駕。很抱歉,閣下不能往東走了,不久之後,在清虛下院佈陷阱的人,必定心驚膽跳趕來應變。如果讓閣下平安突破封鎖線,半途碰上三位法師通風報信,在下豈不是白費心機?閣下尊姓大名,可肯見告?」 青袍人轉首回顧,看到輕盈地排草而來的冷魅。 冷魅沒有兵刃,一面接近一面說:「這位仁兄我認識,他就是負責接管人質的人。花殘嶺秘窟主持人尤婆婆稱他為內壇使者孫使者。他的真名號就不知道叫什麼了。窮儒富前輩被順天王擒住,就是被這位孫使者秘密接走送至秘窟囚禁的。」 「就算你是孫使者好了。」永旭說:「留下吧,不必枉費心機逃出去通風報信了。」 「你閣下不見得能留得住本使者。」孫使者咬牙說:「昨晚連大魔也未能攔住在下,你一個二十來歲的小輩,敢口出大言說要留下我?」 「大魔攔不住你,你必定十分高明而且自負,藝業深不可測。但我神龍浪子卻不信邪,總不能心怯讓你走……」 孫使者大駭,不等永旭說完,猛地回頭後衝,挺劍猛撲赤手空拳的冷魅。 冷魅不閃不避,戟指點出叫:「你站住!不許過來……」 孫使者的劍已快速地點到,近身了,劍出「靈蛇吐信」,宛若電光一閃。 冷魅側跨兩步,搖搖頭嬌笑道:「劍上已有劍氣發出,內功火候不差。」 孫使者直衝出丈外,砰然倒地。 永旭舉步跟到,點頭道:「小梅,你近來的進境相當神速,天玄指力已可遠及八尺外了,比在九華時精純得多。」 「真的?」冷魅欣然說:「也許是我吃了太多的苦頭,便不由自主地痛下決心苦練的結果。」 「你出指極為自信,幸而這位孫使者的武功有限得很,不然你這樣自信,會吃虧的。要是他功力再深厚一分兩分,穴道的抗力再強韌些,劍勢便可在中指後變招,你便難逃大劫了。下次不可如此自信,免得讓我擔心。」永旭拍拍她的肩膀關切地說。 「我……我聽你的話。」冷魅低下頭,無限深情地偎入他懷中。 「這我就放心了。」永旭輕撫她的秀髮:「有些其貌不揚的人,表面看不出任何異象,但卻是身懷絕技的高手,太過自信的人……」 「我知道。」冷魅將臉埋在他的寬闊胸膛上:「在九華我就上了你的當,你……你好壞……」 「你我在打打殺殺中相識,在陰謀詭計中經歷重重風險,想起來真絕,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。」永旭不勝感慨地說:「我真擔心。」 「擔心什麼?」冷魅仰起首問。 「擔心靈狐不會放過你。」 「靈狐?」冷魅惑然問:「你不是說已殺了她……」 「恐怕不是她。」永旭苦笑:「這狐狸精變化無窮,有萬千化身,我已問過香堂的俘虜了。連尤婆婆主持花殘嶺秘窟二十餘年的老江湖,也不曾見過這妖婦的廬山真面目,僅見過她的化身。由於昨天清虛下院後山坡之會,我懷疑這妖婦仍在人間。」 「哦!這……昨天你怎知那不是我?」 「本來真以為是你。」永旭微笑:「但她一叫我,我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。」 「她叫你?叫……」 「你從何時起叫我的名字的?」 「這……這……」冷魅紅霞上額,羞態可掬。 「她叫我為周兄。」永旭說:「要是她叫我什麼哥哥的,也許我會……」 「鬼才叫你哥哥。」冷魅羞笑著擂了他一粉拳:「李家鳳才叫你哥哥,我……」 「呵呵!吃醋了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我本來就是她的二哥。」永旭溫柔地捧住她的雙頰,深情地微笑:「你不同,你知道為什麼嗎?」 冷魅不敢與他灼熱的目光接觸,閉上了鑽石明眸,臉更紅了,突然,兩顆晶瑩的淚珠出現在眼角。 「我……我不知道為什麼。」她哽咽著喃喃低語:「我……我只知道世間除了你,我已經不需要什麼了。永旭,我……」 永旭情不自禁地用嘴唇封住了她的嘴,她渾身一震,在永旭有力的擁抱下癱瘓了。 久久,兩人相偎相倚坐在一株大樹下。 這裏,可以看到東面三兩里外的景物,視界廣闊,前面小徑的盡頭,就是下山通向大茅鎮的路口。 「在我的家鄉,婚事的安排皆是父母作主,很可能新郎新娘彼此從未見過面。」永旭握住冷魅的手:「一輩子下來,平平淡淡過一生。小梅,等我們頭髮白了,牙齒掉了,靠拐杖走路了,我們仍然會回憶這段出生入死,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共患難驚險歷程。你怕不怕我五十年後,仍用這些故事來取笑你?」 「我喜歡。」她用癡迷的聲音說:「到老來沒有值得回憶的往事來回憶,日子是很難排遣的。到那時候,我已是一個醜陋的老太婆,而你……」 「我也是一個討厭的老頭子了。」 「哦!你這可愛的老頭子……」她激情地投入永旭的懷中,忘形地投下一串熱吻。 不久,永旭從樹上取下一個小包,一面解結一面說:「天色不早,算行程,要來的人該快到了。先進食,等一會你把俘虜帶回香堂交給大魔,在香堂等我。」 冷魅奪過小包,自己打開取出裏面的荷葉包,包內是食物,她向永旭做鬼臉,說:「想趕我走?休想。」 「你……你想臨時改變計畫?」 「我不知什麼計畫。」她撇撇嘴,取一塊鹵肉送到永旭口邊:「我只知道我和你在這附近埋伏,阻止漏網賊進下山通風報信。你瞧,沒有人逃下山,是不是?」 「老天!你不把俘虜送回去,大魔他們必定以為漏網的人已經逃下山去了,那會亂了章法……」 「放心啦!大魔應付得了,有窮儒那老奸滑在替他策劃,天大的事也應付得了。」冷魅得意地說:「再說,我沒看到有俘虜。」 「你……你把那人給殺了?」 「別冤枉好人好不好?我只是讓他睡一個時……」 「哈哈!你說沒有俘虜。」 「你真會抓話柄。」冷魅忍不住笑了:「就算有俘虜好了,但我仍是不走。你知道,我一個弱不禁風的大姑娘,押送一個武功高強的俘虜是很危險的,拜託拜託,就讓他在林子裏睡大覺好了。」 「你倒是會撒賴的。」永旭搖頭苦笑:「但先說好,交手時不許你出面。」 「我答應。」冷魅半真半假笑答。 兩人開始進食,有說有笑心情輕鬆。 「永旭,你估計他們一定會來?」冷魅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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