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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


  午後不久,兩名大漢抬了一塊門板,門板上抬了寂然不動,但眼睛張得大大十分嚇人的胡兄,急急忙忙到了院門外,由把門的人匆匆引入。

  廳中有四個人,門板放在堂下,抬人的一名大漢上前,向上首那位面目陰沉,高顴骨臉上無肉,臉色冷青的花甲老人行禮道:「啟稟百里前輩,屬下奉張老前輩所差,將胡珥兄送來請老前輩察看,胡兄像是中毒,手腳發僵癡癡呆呆,似乎已神智不清。」

  百里前輩急趨堂下,蹲下仔細檢查胡兄。

  久久,他搖頭苦笑道:「不是中毒,他的第九椎下筋縮穴和第三椎下的身柱穴,被人動了手腳,後腦的腦戶和強堅穴也有異狀,他已經沒有救了,廢人一個。」

  「糟!這麼說來,他是被周小輩廢了的。」

  「怎麼一回事?你們碰上了周小輩了?」百里前輩問,臉有喜色。

  「屬下不知其詳,只知胡兄派人回報,說是在橫江門發現冷魅購買食物,向店家詢問橫江浦是否有高明的草藥郎中,料定周小輩與冷魅必是向橫江浦走了。胡兄獨自前往追蹤,張老前輩便率領了所有的人,趕往橫江浦去策應,半路上發現了胡兄躺在路邊,就成了這般個模樣兒,以為是中毒或中邪了,所以派屬下將人抬來請前輩……」

  「誰曾見了周小輩了?」

  「沒有,咱們派出的眼線,包括東江鎮駱家派來幫忙的人,不論城裏城外皆毫無發現他的蹤跡。」

  「如果胡珥是真的遭了周小輩的毒手的話,那麼,他也必定已經獲得了胡珥的口供了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屬下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「張老呢?」

  「正趕往橫江浦。」

  百里前輩老眉深鎖,搖頭道:「既然是料定周小輩所為,張老為何仍往橫江浦趕?那小輩如果得了口供,怎肯就此離開?真是自亂腳步,萬一要是周小輩果然中計,豈不少了張老這一部分實力?真是!我得趕快派人稟告畢夫子。」

  「百里兄,並無事實證明是周小輩所為呢。」右首一名瘦長的老人說。

  百里前輩冷冷的一笑,肯定地說:「錯不了,在和州,沒有任何人敢冒大不韙,與咱們的人作對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周小輩必定已從胡珥口中得了口供,今晚必定會前來送死,咱們把信息傳出,好好準備。」百里前輩欣然發令:「把胡珥抬進後面安頓,他已經完了。」

  廳外匆匆奔入一名大漢,滿頭大汗急急地說:「百里前輩,南城張老前輩居所,被一男一女蒙面侵入,六位留守的人,只剩下一個受重傷的李標是活的。」

  百里前輩吃了一驚,變色叫:「那怎麼可能?周小輩如果得了口供,該來此地行兇撒野,怎會跑到張老的住處襲擊。」

  「屬下奉命前往張老前輩處傳姬莊主的口信,去晚了一步。據李標說,一男一女的身材,的確是周小輩與冷魅,周小輩的霜華劍一看便知。」

  「李標是否被拷問口供?」

  「不曾,兩個蒙面人一擊即走,下手甚是陰毒,出手便是殺著,李標是傷在女蒙面人手中的,男蒙面人劍下無人能當。」

  「你趕快將情形告知姬莊主,快走!」

  信使急急地走了。

  百里前輩轉向一名同伴說:「瑾老,咱們現在就準備,那小輩會來的。」

  「對,這就準備,只要周小輩敢來,他就休想活著離開了。」

  不久,整座歷陽別館寂然無聲,院門緊閉,恢復了往昔的荒涼風貌。

  別館東北角百餘步外,有一處長滿了灌木叢的山坡,地勢偏僻,矮樹叢是最為適宜隱藏的。

  山坡靠南端有一叢略高的矮樹,兩名大漢藏身在內,一個睡覺,一個監視著整座山坡地帶,與左右各兩百步外另兩處伏哨連絡,輪流監視所負責的地面。

  他們是伏哨,帶了食物、飲水、晝夜連絡的聲光信號物品,當然,他們也帶了防身的兵刃。

  他們躲在樹叢內,從樹枝的空隙中監視著四周的動靜,任何時候也不許離開藏匿處,以免暴露位置。

  他們只負責監視和傳訊,其他的事一概不許過問,即使有一個天仙化人的姑娘出現,也不許走出來多看一眼。

  這一組伏哨是三組中最中間的一組,該是最安全的一組,青天白日之下,不僅人畜難近,連飛鳥也不可能飛近而不被發現。

  午後正是人最疲倦的時候,負責監視的人已昏昏欲睡了,那位休息的仁兄早就夢入南柯。

  一條鐵灰色長僅兩尺的怪蛇,粗僅如手指,卻有一隻大大的三角形巨頭,外型很像鐵線蛇,細細長長加上一個不成比例的大頭,委實令人望之心驚。

  由於它的色彩並不鮮明,在草中緩緩爬行,真不易發現。

  負責擔任監視的人,僅感到小腿股似被蟻螫了一下,並未在意,也沒有低下頭去看個究竟。

  因這地方蟲蟻甚多,被蟻螫一下平常得很。

  眨眼問,這位仁兄糊糊塗塗趴下了。

  醒來時,感到四肢麻木不仁,腰背被重物所壓,不由大駭,剛張口想叫喚,後脖便被一隻鐵鉗似的大手扣住了。而且將他的臉重重地壓在草叢中,五官壓實地面,氣都喘不過來,耳中聽到聲不大但直薄耳膜的嗓音:「你如果想叫喚,你這雞脖子保證一抓兩段。乖乖的聽話,保證你死不了的。」

  四句話裏有兩句保證,這位仁兄心中略寬。

  扣在脖子上的手略鬆,也可以呼吸了,也可以估計自己的處境了,略寬的心又重新地抽緊。

  他發覺身軀似已僵住了,僅僅頭部略可轉動,也發覺了自己仆伏在地上,背上還坐了一個人。

  他再糊塗,也知道自己不幸落在別人手上了。

 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他吃力地。強抑恐懼地問。

  「你沒有問的權利了,閣下。我問,你答,答錯了你就得死。你左右兩組伏哨四個人,目下都在睡大頭覺。他們招了供,沒有死。」背上的人神態輕鬆低聲說。

  「你……你要問……問什麼?」

  「你們派在城內外活動的人,被擒時眾口一詞將主子們交代的話一一供出,相當高明,經驗不夠的人必定信以為真,定可將迫供的人引來歷陽別館送死。但閣下是外圍的伏哨,口供應該有所不同。現在,我問你,你們的主子畢夫子夫婦,到底躲在何處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話一出你的口,便左右你的生死,招不招實悉從尊便,反正命是你的。」

  「在下只知道別館裏,由毒王百里長風老前輩主持大局,幾乎整座別館可以走動的地方,皆佈了百毒大陣,踏入的人有死無生。至於畢夫子夫婦現在何處,在下的確不知道,殺了我也無可奉告。」

  「唔!你沒撒謊。」

  「在下句句是實,你……你是神龍浪子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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