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猛龍威鳳 | 上頁 下頁
四二


  這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園林大宅,院牆高有丈二,而且有培植,院門樓像牌坊神氣得很。

  院門大開,兩盞門燈在微風中搖晃,籠外有四個朱紅大字:下邳堂闕。

  這家園林大宅的主人不姓呂,姓闕。找錯了人家有大麻煩,夜間闖宅非奸即盜,裏面如果沒有江湖秀士一群人,鬧出事故會形響他的聲譽,如果日後想做英雄豪傑,就不能擅闖私宅被認為是強盜。

  兩大漢到底是何來路,他毫無所知,誘使他侵入某一個有名望的大人物私宅,後果相當嚴重。

  他不想望門不入,日後的事不必想得太深太遠,哼了一聲,昂然大踏步向裏闖。

  反正對方也不知道他的底細,可以隨機應變,決定也絕口不提自己的一切,看風而定對策。

  一聲長笑,他飛越照壁,躍登南房,飛簷走壁繞東廂高高屹立在主宅的屋脊。

  大廳燈火明亮三座廳門同時大開,其他房舍黑沉沉,不見有人走動。

  他看不到下面的景物,不知道廳門已啟,但從外涉的燈光中,知道下面的大廳有人相候。

  果然不錯,廳前的大院子出現一位風姿綽越的女人身影。穿了彩色連身衫裙,抬頭上望。

  「不曾是想做賊吧?要不就是心虛膽怯。」

  女人的嗓音似銀鈴般尺耳動聽:「主人在大廳相候,你不想大大方方入廳相見嗎?」

  「來了來了。」他朗聲說,向下一滑,到達簷邊毫不遲疑往下跳,雙腳落地其聲隆然,像大石頭往下掉,表示輕功差勁得很。

  彩衣女人一聲輕笑,像花蝴蝶翩然近身,玉掌像灑出繽紛的花瓣,右手五指吐出一叢花蕊,花瓣花蕊編織成奇怪的網,要把他吸入花叢。

  陰風乍起,異香撲鼻。

  「看我辣手摧花。」他低叱,一聲長笑,一掌吐出,像是響起一聲輕雷,颳起狂烈的狂飆。

  彩衣女人像真的會飛,更像在狂風中飛舞的蛺蝶,裙裙旋舞飛揚中,手舞足蹈翻騰著倒飛出兩丈外,挫身飄落再踉蹌疾退丈餘,花容變色。

  「風雷神掌!」彩衣女人駭然叫,吃力地穩下馬步。

  對面,彭剛像是平空消失了,並沒乘機反擊,一擊即逝有如鬼魅幻形。

  燈光明亮的大廳,傳出驚訝的叫聲,女人飛躍上階,快速地搶入廳堂。

  堂上俏立著一身白衣裙,飄飄若仙的嬌艷女郎,左右有兩位侍女,右側那位正是侍女小春,眼中警駭的神情顯而易見。

  那天晚上江湖秀士挨了一腳,被踢飛出房外。這位曾經拖著要命龍王的俏侍女十分機警,丟掉要命龍王向下一撲,滾出房外溜之大吉,逃過搶出房外的彭剛手下,已經知道彭剛不好惹了。

  彭剛出現在堂下,上下相距兩丈左右,雙方只要身形一動,便可行猛烈的接觸。

  他不但沒乘機搶近發威,反而在堂下發怔,像呆頭鵝一樣發呆,虎目中湧起怪怪的神彩。

  堂上燈光最明亮似乎燈光都被美麗的女郎吸引聚合了。女郎芳齡可能在雙十以內,反正美麗的女人盛裝在燈光下現身,很難看出真實的年齡。

  這位女郎羅衣勝雪,明眸皓齒粉臉桃腮,頭上是三丫環髻,耳墜子是猩紅的耀目寶石,小蠻腰的佩劍,裝飾也珠光寶氣極為華麗,整個人沐浴在聚集的燈光中,美麗高貴風華絕代,真像傳說中的仙女,俏然卓立在一圈靈光中,令凡夫俗子目眩神移,超凡的美麗形象極為鮮明突出。

 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年輕女郎,哪能不懂風情辣手摧花?

  「夏小妹,要小心他的風雷神掌。」彩衣女郎堵在他身後急叫,不敢乘他暈神的好機撲上。

  「風雷神掌?」

  雲裳美女嫣然一笑,笑容動人極了,嗓音也嬌嬌柔柔十分悅耳:「你是風雷神僧的門人嗎?根基超人的天才,也必須苦練二十年,掌上才能神動勁發,才有風雷發出,你這麼年輕,可能嗎?閣下的名號可否見示?」

  說的話雖客氣,卻隱約中含有托大的意味。

  他心神一定,收回神意飛馳的意識。

  「我聽說過風雷神僧這號人物,佛門三位高僧之一,在下也沒見識過風雷神掌,不敢妄論該種掌功絕學是否誇大。」

  他收斂了狂態,心中的怒火也迅速消退:「小姑娘,你既然不知道在下的名號,在下也就沒有亮名號的必要,因為在下要找的人不是你……」

  「你要找誰?」

  「江湖秀士。」

  「為何要找他?捉你的人……」

  「捉我的人是幾個潑皮,主使人則是高郵的地頭龍至尊刀洪深。潑皮使用離魂使者的離魂引誘我上當,手段之精令人無法不佩服。冤有頭債有主,你們委託至尊刀捉我,我是不是也有權找你們報復?你身後那位侍女小春當裏場,我有理由找她。」

  「你該去找至尊刀,是嗎?」

  「我不急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而你們將會離開,先找你們理所當然呀!」

  「所以,我也要找你。」

  雲裳女郎動人的笑容徐徐收斂,另一種高貴威嚴如女王的氣勢取而代之:「我不信你與南天君毫無關係,必須求證,因你的介入而走脫了要命龍王,我不能原諒你。」

  「哦!你打算怎樣?」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了,對方的懾人氣勢反而引起他的反感。

  假使對方一直用柔功和他周旋,他可能窮於應付,他對這位雲裳美女郎極有好感,被女郎的美麗與風華所吸引。

  他不是聖人,對美麗女人的欣賞同樣會動心。

  對方改用硬的,他可就不願示弱了,一個出色的女人,絕不可能喜歡一個懦夫,要他扮懦夫,辦不到。

  「如何處置你,那是我的事。」

  雲裳女郎目不轉睛冷視著他,也似乎在打量他的穿著或氣色神韻:「你真能解穴道?」

  「你說呢,我想,你就是侍女小春口中的主人,離魂使者口中的夏姑娘了,你的芳名是……」

  「住口!不許多問。」雲裳女郎叱斷他的話:「你必須據實回答我的話,首先亮你的名號。」

  「無此必要。」

  「你人才一表,氣概不凡,我不希望先把你打得半死,再嚴刑迫供。」

  「哦!你以為吃定我了?」他大起反感。

  「那是一定的。」

  「我也有意先把你打得半死,然後……然後……把你弄來鋪床暖腳,對,就這麼辦。你很美,把你帶在身邊在江湖走動,一定麻煩很多,但我不怕麻煩……」

  身後有聲息,他身形一閃,斜移八尺,像是使用化身術,虛影仍在原地,實體已在八尺外顯現,速度之快駭人聽聞,恐怕在場所有的人,皆不曾看清變化。

  微風颯然,一道電芒透他的虛影而過,直射至堂上,擊中了右面大環椅的椅腳,貫穿四寸粗的棘木椅腳下端,露出光芒閃爍的一節尾端。

  是一把六寸長的雙鋒針,是與柳葉刀性質相差不遠的霸道暗器,尖重尾輕,直線飛行形影難辨。

  如果他不是從堂上雲裳女郎的目光中看出警兆,這一針很可能貫胸甚至透體,針的勁道可怕極了。

  「原來是你這混蛋!」

  他已轉過身軀,無名火頓起:「你一個武功超絕高手中的高手,居然從我身後用可怕的暗器偷襲,你真不要臉。」

  他的確無名火起,也暗暗驚心。

  是江湖秀士,出現在他身後時無聲無息。令他心生警惕,逃過大劫的原因,一是雲裳女郎的眼神變化;一是原來堵在他身後的彩衣女郎,移位讓江湖秀士接近的腳下微弱聲息。

  昨晚這混蛋幾乎與離魂使者反臉,就曾經向離魂使者提警告托大地指出,離魂使者的手一動,就會有了結果。毫無疑問地這混蛋的結果警告,指的就是這種雙鋒針,對方一動,針便搶先行致命一擊。

  「你向夏姑娘說這些混賬的話,我一定要殺死你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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