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龍驤奇士 | 上頁 下頁
二四五


  顯然,飛天鬼母被高翔的藝業所驚,狂攻了六七十招後,已有點心神不定。她先是輕視,然後是詫異,最後是驚愕,等到攻了八十招,她吃驚了。

  高翔經過大風浪,他先是有點緊張,然後是鎮定,最後是膽氣大壯。

  八十招後,他已完全摸清鬼母的劍路與內力修為的火候,勝算在握。但他並不急於取勝,事先已知道鬼母是源山砦事實上的首領,又猜出源山砦的人不是靈巳會的兇犯,他不能做得太過分,所以開始採守勢,不管對方如何迫攻,他皆以不變應萬變,從容揮劍,化解了對方暴雨狂風似的劍勢,逐漸取得了主宰全局的契機。

  飛天鬼母女開始奮不顧身的狂攻,八方旋動,劍劍皆用了全力。

  這是迴光返照似的攻勢,依然猛烈萬分,高翔卻不再感到重壓,他從容接招化招,不再讓出空隙,見招化招見式破式,緊守既得的地盤,不肯退讓寸土,在一陣近乎瘋狂的襲擊下,他毫不退讓,反而把飛天鬼母迫得步步後退,劍揮動開,像是撒出了千重天羅,萬張地網,把對對方迫得左衝右突,難越雷池半步。

  天羅地網在逐步收緊,逐步匯聚。

  「錚錚錚……嘎……」震劍錯劍的嘯鳴,比往昔更為急驟,更為猛烈。

  飛天鬼母開始恐懼了。她已渾身大汗,逐漸脫力,勇氣與體力在急劇下降、消失。她所攻出的劍招,皆被對方以雄渾綿厚的劍網一一封死,而且在劍網中不時飛出一兩道詭奇絕倫的劍虹,直迫她要害迫她閃退,而又恰到好處地停止追襲,讓她有緩過一口氣來重行進攻的餘地。

  終於,她看出這是一場絕望的拼搏,對方只守不攻存心相讓,她已經支援不住,如果對方反擊……

  她不敢想,只感脊梁上發冷,儘管她已大汗徹體渾身火熱,但她仍然感到寒意甚濃。

  一聲低嘯,她攻出最後三劍,之後便精神渙散,真力難以以為繼了。

  「錚錚錚!」三劍皆被震出偏門。

  在這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,她看到神奇莫測的劍芒,曾經在她的眼前詫異地急閃數次。同時,令她心膽俱寒的劍氣,迫向她的眉心、咽喉、胸口三處要害。

  人影乍分,惡鬥終於結束了。

  飛天鬼母飛退丈外,只感到渾身發虛,脫力的感覺無情地襲到,她的雙腳在可怕的顫抖,人要向下挫,眼前發暈,心頭發嘔。

  她的劍無力地支在地上,支持著她力竭欲倒的身軀,吃力地舉左袖拭抹流入眼中的的汗水,和在死盯著眼前這位青年人。她仍然難以相信,這位年青人憑什麼迫垮了她?劍術並不出奇,內力修為也平常得很,既無驚世的絕學,也沒有新奇的秘技,憑什麼能擊敗她這個從刀山劍海闖出來的老江湖?

  她確是敗了,不由她不信。

  高翔劍植身側,神定氣閒地屹立原地,含笑向她注視,神色平靜毫無得色傲態。

  她深深吸入一口氣,屏息著,久久方問:「你……你為何不殺我?」

  「在下為何要殺你?」高翔反問,語氣中並無挖苦諷刺的成分。

  「你我已敵我分明。」

  「在下只希望在貴砦找出線索。」

  「你找到了麼?」

  「不曾,但已澄清了在下一些疑團。」

  「你認為可以擊敗本砦兩三百好漢麼?」

  「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
  「但你卻敢無畏地進來。」

  「在下如不進來,貴砦將血流成河,彼此皆無好處,在下必須進來。」

  「你不怕死?」

  「誰不怕死?應該說在下知道生死大義。當然貴砦的黑道群豪都不怕死,但這種玩命的匹夫之勇是謂不義,不足為法。」

  「你的膽識超人一等,是老身一生中所遇上的唯一勁敵。」

  「謝謝誇獎。」

  「你走吧,砦主在大廳候駕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

  「不會再有人攔截你了。」

  「高某深感厚情。」

  飛天鬼母發出一聲低嘯,進入右面的一棟平房。

  「大嫂請留步。」他叫。

  飛天鬼母扶門框轉身問:「有何見教?」

  「貴砦與龍尾山莊有何過節,能否相告?」

  「沒有過節,彼此井水不犯河水。」

  「這就怪了,難道就沒有利害衝突?沒有個人恩怨?」他進一步問。

  「沒有,本砦的人,不屑與那些白道的釣名沽譽之徒往來,咱們高攀不起,黑白道各有生路,道不同不相為謀,咱們算是怕他。」

  「貴砦知道有關靈巳會的事麼?」

  「靈巳會?沒聽說過,只聽說有一個什麼天地會。」

  「他們與貴砦……」

  「兩年前,天地會就曾派人前來遊說,被咱們拒絕了,咱們這些人從不想加盟結會受人驅策。」

  「天地會的秘壇,是不是在二道溝?」

  「對,但二道溝只是一處聯絡站而已。」

  「他們的秘壇在何處?」

  飛天鬼母冷笑一聲,冷冷地說:「你何不去問問龍尾山莊的人?」

  「他們知道?」

  飛天鬼母撇撇嘴,冷笑道:「世間事如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,事情牽涉到兩個人,便不算是秘密了。龍尾山莊是玉獅的隱居所,是白道英雄的聖地,他們的所作所為,自以為天不知地不知,其實他們卻是在掩耳盜鈴。」

  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「說來話長。三年前,龍尾山莊大興土木,而赤山東南麓倚山面水處,卻於四年前建了兩間茅屋,住了幾個不三不四的人。龍尾山莊峻工,赤山湖南面的一片荒野中,也建了一座小山村,竟然是茅山茅屋的人所建造的。本砦是黑道朋友的落腳處,對附近的情勢怎能不留心?經過多次暗查,發現先前赤山茅屋的人,總是半夜三更接待一些飛行絕跡功力奇高的神秘客,咱們便留了心。後來,咱們花了兩月工夫,以佈網式派遣伏樁,終於發覺那些神秘來客,竟然是來自龍尾山莊的人。」

  「以後呢?」

  「咱們惹不起龍尾山莊,將些事秘而不宣,從此不敢再管。」

  「那座莊院,就是天地會的秘壇?」

  「老身不敢斷定,但猜想……算了,二道溝的人,不時出現在赤山湖那座莊院,內情如何,你去想好了。」

  「你們與天地會鬧翻了?」

  「鬧翻倒未必,咱們只好告訴他們的說客,叫他們不要再來。這期間,本砦平白無故失蹤了好幾位眼線朋友,雖獲得線索知道是天地會所為,便苦無確證也就不了了之,咱們也知道這些人不好惹,啞子吃黃蓮,認了。」

  「龍坑祠那些人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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