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龍驤奇士 | 上頁 下頁
二四四


  白虎星君舉手一揮,叫道:「放下吊橋。」

  高翔植劍於地,含笑相候。

  「你最好帶上劍。」

  「一把劍擋不住貴砦兩百位黑道高手。」

  「不帶你便是希望微乎其微。」

  「不久便可分曉。」

  吊橋剛著地,他已大踏步而上。

  吊橋升起,砦門方戛然而開。

  門樓上的人已經不見了,險了開啟沉重砦門的四個人外,全堡不見人影。

  寨牆上內有防跌女牆,人伏在上面,下面根本無法看到,因此上面雖有不少防守的人,他卻無法看到人影。

  砦佔地並不廣,六七十間擁擠的瓦屋,全是平房,中間設了火巷,顯得有點簡陋,地勢所限,空間不多,放眼前望,從砦北可看到砦南的寨牆根,寨牆房屋高出甚多。除了前面的一座六七畝大的廣場外,顯然全砦活動的地方有限。比起廣闊恢宏的龍尾山莊來,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

  一是天堂,一是地獄。這些黑道亡命,也知早晚要碰上霉運出事,對棲身巢穴並未抱有長住的希望,所以房舍皆因陋就簡,能過一天算一天,倒是對防身保命的牆壕,下了不少工夫,建得比州縣的城池還要堅固。

  高翔之所以敢冒險入砦,並非是他不重視自己的生死,不愛惜自己的生命,而是有把握而來。他深信源山砦不是靈巳會的秘壇,也相信自己的判斷。他曾經與靈巳會不少戴面具的高手拼博,只要對方人手襲擊,他便可以捉摸對方的的身分了,況且大援在外,他不信陳砦主敢在這時放手一拼。

  當然,在他的猜想中,如果陳砦主與靈巳會有關,又當別論。但他仍然有把握脫身,兇險嚇不倒他,他必須查證一些事,任何兇險也無法令他裹足不前。

  他概略地打量四周的形勢,方毫不遲疑地邁步向砦中心走去,義無反顧。

  砦門重重地閉上了,萬籟俱寂。

  他嗅到了兇險的氣息,危機像網般向他收攏。

  靜得可怕,只有他一個人,他感到好寂寞,心情逐漸緊張。手心,有汗水沁出,經風一吹,涼涼地。

  寒意甚濃,脊梁涼颼颼地。

  陳砦主並沒有與他面對面商談的誠意,這是什麼意思?是為了他那句讓他走一圈的話麼?

  他知道,危機來了。真的,危機來了。

  走就走吧,要來的終須要來,這時想退出,已經不可能了。

  他挺挺胸膛,自語道:「馬行狹道,船到江心,不用多想了。」

  勇者無懼。但在情勢未明朗化之前,即使是最勇敢的人,也會感到一些緊張,他也不例外。

  廣場對面,中一條四丈寬的道,長約十丈,通向砦中心唯一的一座像樣些的大廈。兩側,是一排排的瓦屋,家家門窗半閉,看不見半個人影。

  到了廣場中心,對面人影入目,一個黑衣中年人轉出右面的屋角,到了路心,然後陰沉沉地舉步向他迎來。

  漸來漸近,七丈,六丈,五丈……

  中年人穿黑勁裝,黑包頭,背上繫劍,腰下掛囊,身材高壯,臉色如古銅,粗眉鷹目,留了八字大鬍,臉上有歲月留下的蒼勁堅強線條,每一條肌肉皆充注堅韌的活力,眼中的冷電寒芒如同利鏃,神色不怒而威,令人不敢正視。

  四丈,三丈……

  兩丈了,高翔抱拳施禮道:「請領在下謁見砦主。」

  對方聽而不聞,仍然一步一頓欺近。

  來意不善,他不再浪費口舌,也向前邁出一大步。

  丈二,一丈……

  一聲沉喝,宛如半空裏響起一聲乍雷,黑衣中年人進擊了。「金雕獻爪」急似迅雷,雙爪齊攻,上罩腦門下控胸膛要害,搶制機先進擊,先下手為強。

  高翔早有準備,並不為對方那聲震耳欲聾的沉喝所驚。這一招只能接,不能閃,爪一分便可控制八尺空間,不易閃開,不然只有示怯後退。接,未摸清對方修為的深淺,相當冒險。

  忙者不會,會者不忙。他雙盤手上拂以「撥雲見月」作勢硬接,明實明虛以吸引對方的注意力,身形突然虛懸而起,來一記怪異的奇妙反招「懶虎伸腰」,真絕,完全違反技擊常規,化不可能為可能。

  「噗噗!」四隻爪接實。

  「砰噗!」異響同時發出。

  「嗯……」中年人悶聲叫,屈腰俯身踉蹌急退,退了四五步突然仰面便倒。

  肚腹被踹了兩腳,怎能不倒?

  高翔站正身軀,拍拍手說:「承讓承讓,得罪了。」

  中年人臉色蒼白地爬起,吃力地說:「你走吧,在下認……認栽。」

  「在下抱歉……」

  「哼!不要假惺惺。」中年人憤然地說,踉蹌走了。

  高翔淡淡一笑,舉步邁進。

  進入走道,他腳下一慢。

  身後有聲息,一座半掩的木門中,鬼魅似的掩出一個黑衣人,緊躡在他身後。

  他不動聲色,從容舉步邁進。

  「轉身!」身後沉叱震耳。

  劍氣壓體,徹骨奇寒。

  他旋身左轉,又是反常身法,但見人化電閃,在劍尖前逸走了。

  人影倏止,雙方貼身而立,黑衣人的劍刺出仍未收勢,他的左手已扣住了黑衣人的右肘,右手反扭住黑衣人的右手脈門,只消加上三分勁,黑衣人的雙手皆可能折斷報廢,毫無反抗的機會。

  黑衣人目定口呆,雙手在發抖。

  驀地,身後傳來了沙嘎的刺耳叱聲:「你取下他的劍,老身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。」

  他奪了黑衣人的劍,徐徐轉身。

  那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奇醜白髮老女人,手中劍冷電四射,一雙鬼眼厲光閃閃,缺了牙的癟嘴顯得相當陰狠刻毒,成為頰上無肉的人。

  他輕拂著劍,含笑頷首呼道:「前輩定是飛天鬼母郭大嫂了,幸會幸會。」

  「會無好會,你準備好了麼?」飛天鬼母問。

  「隨時候教。」

  「進招!」

  「且慢!」

  「有何廢話?」

  「如果在下勝了,大嫂否作主,免了這些無謂的拼搏,讓在下與陳砦主面對面商談?」

  「老身答應你,可惜你已活不到那時候了。」

  「答應就好,在下是否能活並不重要。」

  「進招!」

  「有僭了。」

  聲落,他點出一劍,雖是虛招,但虛點實至。飛天鬼母不敢大意,揮劍便搭以便爭取中宮。

  雙方搭上手,便是一場空前猛烈的可怖惡鬥,劍影漫天,迸發撕裂的徹骨劍氣直迫丈外,兩人急進急退兔起鶻落各顯神威,各搶機先互不相讓。

  「錚錚錚……」雙方開始硬接了,因為雙方都快速絕倫,爭取中宮雷霆一擊,非硬接不可,誰的劍被震偏暴露中宮,誰便注定了失敗死亡的命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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