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龍驤奇士 | 上頁 下頁
一五


  「當然。」

  「難怪。」

  「是你殺的麼?」

  他冷笑一聲,掃了眾人一眼說:「天下間竟然有你們這種愚蠢的人。我高翔遊學在外年餘,在太平府接到永安鏢局李鏢頭德弘的手書,著六月十五日正午時分至慈姥山相見,有事相商,我先到一個時辰,到達時只看到死屍……」

  他將所見概略地說了,最後取出一封書信丟在地上,又道:「這是李鏢頭派人帶來的書信,留給你們。在下已至永安鏢局問過,李鏢頭在太平府地境被三批高手劫鏢,但倖免於難,鏢主的收鏢票據已先由水路傳回,李鏢頭仍由陸路回來,並勘查劫鏢人的底細。等他回來之後,這件事便可水落石出了。閣下,你居然非法仗勢逮捕在下的家小,你簡直無法無天,南京城怎容得下你這種市井痞根?你豎起驢耳聽了,高家門弟不夠顯赫,你們所以敢於胡為,但在下不是善男信女。我要把你們這群人這根拔掉。今晚在下特地前來警告你們……」

  「你知道許二爺的血案,牽涉到什麼事麼?」神手翻天問。

  「不錯,在下早上從窗友周家來,才知道這件事的內情。」

  「你是說,你與這件事無關。」

  「在下一概不知,但此恨難消。在下已經決定公私兩途和你們解釋。公,明天中山王府將有人以南京守備兼領中軍都督府令諭,分示五城兵馬司與江寧府。限期徹查莠民擅捕縉紳的罪行。私,不管此事如何解釋,在下絕不放過你們,你們這群人一天不離開南京,我要你們死,再見。」

  聲落,人如飛隼穿窗而出,一閃不見。

  廳中燈火搖搖,人突然穿窗而出,像是電光一閃,驀爾失蹤了。

  風雷劍客毛骨悚然,急趨窗門。樓高四丈,下面沒有房屋,看去勢,絕不可能向上飛升,下降必定可以看到下降的身影。天色朗朗,群星閃爍,下面有從樓下大窗透出的燈光,院中明亮,按理定可看到下降的人。

  可是,下面靜悄悄,鬼影俱無,這位自稱高翔的少年人,硬是平空消失了。

  景寧扶在窗台的手在發抖,打一冷戰說:「這人到底是人是鬼?」

  「是人,一個藝臻化境,深不可測的人。」神手翻天毛骨悚然地說。

  「他是怎麼練的?」風雷劍客臉色蒼白地問。

  「可怕極了。」景寧心神不定地說。

  「大爺,咱們一時魯莽,勾拿高信明一家的事弄糟了。」神手翻天惶恐的說。

  景寧也跌腳惶然道:「如果他的話可信,大家都糟了。老朽一個退職的五城兵馬司指揮,與中山王府鬥法,不啻雞卵碰石頭,兵馬司的朋友,也可能倒霉。」

  「他的話絕不會是虛聲恫嚇的,高莊與莫愁湖中山王府是近鄰。」神手翻天憂慮地說。

  景寧突然身形暴起,躍向東面的窗口。

  「有人。」風雷劍客低叫。

  東窗上的鄰屋的瓦面,繁星滿天,視界可以及遠,但夜空寂寂,哪有半個人影?

  景寧已穿窗而出,站在鄰屋的屋脊上向四周眺望。

  風雷劍客急縱而至。低聲問:「寧老,看到什麼了?」

  「一個人影……不,像是兩個人影。怪!這兩個人怎麼又平空不見了?」景寧神色緊張地說。

  「會不會是高翔約來的人?」

  「恐怕是的,他一個人敢於前來鬧事,必有所恃。」

  風雷劍客一面用目光搜索簷下的暗影,一面說:「寧老,穿窗而出的瞬間,可嗅到什麼異味麼?」

  寧老先是一怔,隨後又恍然地說道:「不錯,是女人的脂粉香。」

  「至少,這證明了在窗外窺探的人中,有一個是女人,而且是身法靈活輕功超塵拔俗的女人。」

  「我沒看清楚,不知掠過窗口的是不是人,但這陣脂粉香果然可疑。」

  景寧踏瓦柱回走,苦笑道:「看來,咱們碰上了可怕的對頭了。」

  「如果真是人,並不十分可怕。」風雷劍客入窗說。

  眾人將兩人迎入,還不知是怎麼回事,兩人也不說,免亂眾心。

  「大爺,中山王府的事怎辦?」神手翻天凜然問。

  風雷劍客長嘆一聲,不住拭汗焦慮地說:「我倒不擔心中山王府的事。目下王爺在中都未返。咱們也是受託行事,大不了受罰了事,兵馬司與知府衙門自然也會設法替咱們開脫。」

  「大爺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趕快好好伺候高家的人,咱們只有從高爺身上可獲得生機,我是說的『私』字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除了懇求高爺成全,沒有第二條路可走。」

  「許二爺的事……」

  「只有重新找線索了。」

  「那高翔……」

  「賢弟,你怎麼這樣傻?那小伙子藝臻化境,駭人聽聞,他真要殺許老二,何必到慈姥山去殺?殺了人又何必掩埋屍體?又何必通名?要是你,你不殺那八位公人滅口?以他的造詣來說,別說八個公人,殺八十個也易如反掌,對不對?只怪揚捕頭該死,他為何不將當天的情形詳細說出,賢弟,你快去請許大爺,半個時辰後,在我家見面商量對策,咱們還有一夜的工夫準備。」

  第二天天剛亮,九乘大轎在微曦中進了高莊的莊門,莊主高信明一家老少與兩名男女管家,在風雷劍客親自步行相送下,平安回莊。

  前來相送的人真不少,除了風雷劍客之外,有相貌威猛人才出眾的許大爺。這位爺國字臉盤,臉色紅潤,說道聲如洪鐘,一表非俗。

  高莊主殷勤留客,設宴款待這些玩命的江湖人,名義是待客,其實是等候少莊主高翔。

  一等再等,等至日上三竿,殘羹已冷,客人如坐針氈,心中焦躁,眼巴巴地注視著莊門,求皇天保佑快叫高翔回來解這個死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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