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龍驤奇士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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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雷劍客貼壁而立,雙手頹然下垂,右手虎口血往外流,疲倦困頓且恐懼的雙目,顯得他似乎突然蒼老了十年,似乎全身都僵了。 高翔也額上見汗,手穩定如快鑄,劍尖抵在風雷劍客的胸前。 驚叫聲過後,萬籟無聲,死一般的靜。 高翔的目光,冷冷地緩緩地掃視神手翻天與二十餘名店伙,冷靜得像是石頭人。 風雷劍客吁出一口長氣,一字一吐地問:「閣下,曹某不知閣下所為何來,能見告麼?」 高翔徐徐收劍,向店伙叫:「擺上一張桌子,兩張凳。」 三名店伙匆匆奔出,拖來一桌兩凳,擺好後急急退走,神情緊張。 「坐下談。」高翔冷冷地說。 至少目前危機已經消失,暴風雨已經過去了。風雷劍客心中一定,木然地挪動脫力的腳,心情沉重地到了桌旁坐下。 高翔將劍放在桌上,坐下說:「你風雷劍客在南京,不是低三下四的人。」 「朋友們抬愛,浪得虛名。」風雷劍客洩氣地說,語氣中大有英雄末路的感慨。 「狂傲任性,在所難免……」 「閣下如果想侮辱曹某,休想。」風雷劍客倏然站起厲聲說,態度頗為激動。 「坐下!」高翔冷叱。 「你說吧,要錢,給你;要命,你拿去。哼!曹某可不是貪生怕死、甘受脅迫、在暴力下屈服的人。」風雷劍客沉聲說,神色凜然。 「頑強對你沒好處。」 「這就是武林人的骨氣。」 一條人影空從梯口的店伙叢中穿出,無聲無息,像是幽靈幻影,以令人難信的奇速,向高翔的背影撲去。 高翔背向梯口而坐,背部完全暴露在來人手下。 快,快得令人難以分辨。 「站住!」高翔的喝聲似沉雷。 他抓劍、轉身、出劍,一氣呵成,捷逾電光石火,連桌對面的風雷劍客,也沒看出他是如何應變的,更不知他如何發覺有人及背後接近。 灰影的輕靈快捷已駭人聽聞,而高翔的神奇反應更是令人咋舌。 灰影是一個灰袍老人,在劍尖前倏然止步,罡風徐斂,氣流徐徐靜止。 老人臉如重棗,留了花白長髯,老眼依然神光炯炯,身材修長,站在劍尖前屹立如山,倏然靜止不擺不搖,在劍尖前後絲紋不動,用困惑而驚奇的目光,不住打量這位少年人,似乎不信眼前的事實,久久方沉靜地問:「小哥兒,你練了六識術?」 高翔淡淡一笑,收劍說:「在下與佛道無緣,不曾涉獵。」 「那你……」 「曹東主的目光,暴露了你閣下的偷襲陰謀。」 「老夫不是偷襲的人。」 「當然,你不過是情急解曹東主之困而已。」 「小哥兒言詞鋒利。」 「好說好說。」 「如果你與曹東主有何過節,老朽願替你們雙方和解。」 「老伯恐怕無此能耐。」 「石井巷呂家,排難解紛義不容辭。」 「哦!原來是石井巷呂家,前東城兵馬指揮呂大人,失敬失敬。」 「呂老爺原是實職指揮。」神手翻天在旁解釋。 京師、南京、中都三座城,皆設有負責治安的五城兵馬司,分別稱東、南、西、北、中,劃境分領。三城的名稱相同,只是編制不同而已。京師每一指揮各有四名副指揮,南京與中都只有三名副指揮。同時,除了實職的指揮之外,還設有掛名的人,那就是親王王妃或郡王王妃的生父,如果沒有官職,即派任該兩職;親王授指揮,郡王授副指揮,有名無實,掛名領俸而已。 兵馬司官位小得可憐,指揮六品,副指揮七品。職務上至緝捕江洋大盜,下至監督丁役打掃街道,甚至管理市場校勘升斗量衡。在官場中,一個指揮……僅指兵馬司的指揮……簡直不成氣候,卑微得像狗一般下賤。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,那可是如狼似虎惹不得的地獄鬼王,人見人怕的要命魔星,生死大權完全控制在他們手中,要你死你就絕對活不成。 高翔被神手翻天這句話所激怒,這種具有威脅性的話他極為反感,冷哼一聲說:「一個退了職的小指揮,還能吃人麼?」 「但現任的五位指揮,皆與老朽交情深厚。」呂老人微慍地說。 「他們會聽你的擺佈麼?」 「要你破家當無困難。」 「在下不信。你給我站開些,在下要和曹東主打交道,你如果強出頭,休怪在下得罪你了。」 呂老人嚇不倒高翔,風雷劍客也不希望呂老人打岔,趕忙說:「寧老請退,兄弟且和他說明白。」 高翔手一揮,「嚓」一聲將劍擲插在桌上,劍尖透桌近尺,一腳踢長凳冷笑道:「好,咱們說明白,姓曹的,你知道在下是誰?」 「恕在下孤陋,請教。」 「高翔。」 所有的人,皆大吃一驚。 風雷劍客臉色大變,伸手急抓桌上的劍。 高翔一腳斜飛,「嘭」一聲響,桌飛拋三丈外,「噠嘭嘭」摜碎在牆下。 劍不知何時已到了高翔手中,直震耳膜的語音在響:「你如果不知趣,第一個先死的人將是你。」 劍尖點在風雷劍客的心坎上,已刺破外衣。 呂老人呂寧的手已經伸出一半,但投鼠忌器卻在半途停住,不知如何是好。 風雷劍客不敢移動,咬牙切齒問:「許二弟與你有何過節?你為何慈姥山殺他?」 「你問過回來的人麼?」高翔沉聲問。 「問過了。」 「他們說什麼?」 「說你是兇手。」 「你相信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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