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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四


  「你他娘的有屁的武林公義。」晁凌風笑罵:「北校場你們三十二個人,在下也不介意,你何必臭美?至少你倒還像個人樣,敢公然承認自己武功差勁,所以我對你頗有好感,當然不介意你們九個人眾打群毆啦!」

  「那你就認命吧!閣下。」

  一聲劍吟,長劍出鞘,劍向前一揮,七名劍手幾乎同時向前疾掠。

  腳下步伐如一,半途拔劍的速度與手法如一,七個人的外露神情如一。

  那位化了裝易了容的人,則與葛天龍分向左右超越、繞走,刀出捎腳下奇快,原來是要抄後路形成合圍。

  半弧形的劍陣乍合,驀地風吼雷鳴,劍光激射,七支劍向中間一點聚合。

  這瞬間,六個人的左手,閃電似的搭在左鄰的同伴右肩上。最左首的人,左手則搭在自己的劍把上,有如雙手運劍。

  劍光的亮度倍增,風吼雷鳴聲倍增。

  晁凌風一聲長嘯,人化輕煙,突然在劍尖匯聚的前一剎那消失了,是從中間的人頭頂上空飛躍而過的。

  太快了,七名劍手即使看到了,也無法變招襲擊。

  他先前站立處,野草折斷、飛散,八尺方圓內,凌厲無匹的劍氣發出可怕的勁流,把狂風也無法吹折的野草,絞碎成細屑向四方飄散。

  劍陣再神奧,也奈何不了逸走的人。

  他遠出四丈外,朗然飄落疾轉回身,看到了七劍匯聚的可怕景象,感到心中暗驚。幸好自己不逞強,不向後退而向上方走避。七人聚劍氣一擊,他真禁受不起。

  「好!」他脫口叫:「比武當的天罡劍陣更具威力,你們的導勁聚力術委實爐火純青,但缺乏天罡劍陣的神奧,無奈我何。」

  「哈哈!至少,一照面咱們就把人救到手了。」葛天龍得意地狂笑。

  「諸位!還不快走?」化裝易容的人向七名俘虜揮手高叫。

  「要是能走,咱們早就走了。」那位先前與晁凌風打交道的人苦笑,沒有走的意思:「你們如果把晁小輩看成笨蛋,那你們一定是笨蛋中的笨蛋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咱們被制了經脈,氣海無法匯聚先天真氣。」

  「何穴被制?」

  「不是制穴,是制脈。」

  「別怕,紫霄散仙、景大俠、遊僧幾位前輩,都是行家中的行家。」

  「晁小輩早就知道了。」

  「別聽他唬人的大話,快走,咱們掩護你們。」

  「好吧!生死由命,富貴在天。」

  七名俘虜撒腿便跑,基本功夫仍在。

  「好走!諸位。」遠處的晁凌風大聲送客,一面徐徐後退,避免陷入向他邁進的劍陣內:「你們已經選擇了死路,後會無期,哈哈……」

  長笑聲中,衝上的七支劍再次攻擊落空,他已遠出劍陣右側五六丈外,徐徐繞走。

  葛天龍與那位化裝易容的人,也截錯了相反的方向,不敢從劍陣中穿越。改從外側兜截,相當辛苦而收效有限,無法跟上晁凌風繞走的速度。

  七支劍不敢分散,根本不可能行動一致,劍陣變換不夠靈活。再神奇的陣勢,也奈何不了不入陣的人。

  「你們怎麼這樣愚蠢?」繞走中的晁凌風語聲震耳欲聾:「就憑你們幾個人,就能在這種空曠的地方圍住我?我可憐你們。」

  七支劍反而被引誘得亂了陣腳,加快的移動,也加快消耗體力。

  葛天龍兩個人在陣外堵截,也白費心機。

  「我明白了。」晁凌風腳下逐漸加快:「你們想纏住我,不讓我赴約,真是妙想天開愚不可及。時候不早,少陪。」

  人影似逸電流光,貼草梢向西冉冉飛騰而逝。

  一接近洲中心,便有樹叢生長,人一進入裏面,便形影俱消。

  九個人全力狂追,追過曠野,追入樹林。

  葛天龍的輕功最高明,但不敢放膽狂迫,明知武功比晁凌風相差遠甚,怎敢遠超在前面冒險?

  在晁凌風朦朧的身影隱入樹林之後,葛天龍發出一聲長嘯。

  晁凌風當然也聽得到嘯聲,甚至知道嘯聲是葛天龍所發,知道嘯聲的含義。

  他剛向右一折,隱伏在一堆灌木叢下,西面己傳出穿枝撥草的簌簌聲響,雖然無法看到,聽聲息便知有人現身竄走,而且人數不少。

  終於,他看到從四五丈外急速竄過的一個人影,看不清面貌,乍隱乍現,一瞥即逝,身法極為靈活快速。

  「這些人情急,要不顧一切截擊了。」他想。

  他用不著從這一面接近禰衡廟,犯不著和這些人死纏不休。

  葛天龍九個人,距最近的樹叢還有二三十步,樹叢一線已先後竄出十一個人。

  「咦!你們沒把人攔住?」葛天龍身形加快,掠近向出現的人急問。

  「沒看到有人呀?」一位年約花甲的老人不勝驚訝:「葛賢侄,你發信號要咱們急速攔截,咱們應聲現身,並沒看到有人選過來呀。」

  「糟!這小輩身法太快,神乎其神,一定竄走了。」葛天龍頓足懊喪不已:「咱們失敗了,趕快到禰衡廟佈伏,不除掉他,將是心腹大患。」

  共有二十人之多,實力空前雄厚,不再在原地逗留,匆匆向西急走。

  走了百餘步,合而又分。

  葛天龍與那位化裝易容的人,帶了七名劍手向南面的小徑繞走。

  小徑是通向另一座小村的道路,兩側長滿了茂草與灌木叢,在這種地方,沒有列陣迴旋的空間。

  「晁小狗愈來愈精明,咱們實在對付不了他。」葛天龍向化裝易容的人發牢騷:「把希望寄託在咱們這些人身上,注定了失敗的命運,他們老一輩的人,真該挺身而出群策群力除掉他的。」

  「葛兄,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。」化裝易容的人苦笑:「老一輩的人諸多顧忌,時機未臻成熟,他們不便出面。以這次的事來說,如果晁小狗不中圈套激起公憤,景大俠那些老一輩的人,還不願出頭呢!」

  「老一輩的人銳氣已盡,真該讓年輕的新秀闖出一番事業的。但他們又不肯放棄聲望戀棧不去,真不知道他們的想法是怎麼一回事。刀頭舔血出生入死,沒有衝勁勇氣是不行的呀。他們上了年紀,衝勁和勇氣都日漸消沉,辦起事來畏首畏尾,實在讓人洩氣。像晁小輩的事,只要景大俠抓住任何一點理由出面問罪,晁小輩必定成為眾手所指的敗類,哪有他容身之地?」

  「景大俠不是已經出頭了嗎?」

  「哼!目下言之過早。」

  「我認為已成定局。」

  「咱們走著瞧,希望不要讓我不幸而言中。」葛天龍悻悻地說:「我準備在火上添油,促成其事。」

  「你有何打算?」

  「隨機應變呀!畢竟我是年輕新秀中,頗具分量的人,至少我的話就比晁小輩夠分量。」

  後面魚貫而行的七劍手,一直就悶聲不響埋頭趕路,似乎也沒留意葛天龍兩人的談話內容。

  走在最後的人忽略了身後,即使留意了也毫無用處,後面跟來的晁凌風真像個無質有形的鬼魂,無聲無息地到了那人身後。

  經過了多次受到眾打群毆之後,晁凌風已經不把這些所謂俠義門人當作英雄看待。

  英雄應該是光明正大的,天大的事一身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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