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冷劍飛鶯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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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沿途有些段江面有沙礁,不能夜航,而且有些重要的關卡需要查驗,必須停泊接受檢查,不得不停泊度宿。 第一天的宿站,預定是武昌縣西面的三江口鎮,一百七十里左右。可是,耽誤了一個時辰,到埠當然也得晚一個時辰了。 三江口鎮是檢查站,北至黃州團風鎮,南至七磯,東至武昌縣城十里,所以要設關卡檢查。 這裏的武昌縣,與武昌府城是兩處地方兩碼子事,搞錯了就弄不清東南西北啦! 中艙是官艙,但這次乘住中艙的旅客沒有一個是官。 晁凌風便是十四名旅客中的一名。隔開的小艙內有四位稍為體面的旅客,他就是其中之一,擁有一處稍整潔的床位,比前後艙的大統鋪要好得多。 十天旅程,彼此少不了客套一番互相請教姓名,沿途也好打招呼相互照應。 午後,他閒來無事,倚坐在艙窗旁流覽江景。 江面寬有四五里,濁浪滾滾,風浪不小,江上帆影片片,天空中水禽飛翔,兩岸村鎮星羅棋佈,一切皆顯得安詳靜謐,船破水的聲浪是有節拍性的,反而有安眠作用。 後艙突然一陣亂,傳出呼叫聲。 「船家,船家,快叫船醫來。」有人將頭伸出右舷的艙口,向後艄大叫:「有人得了急病,快來哪!」 叫聲急迫,氣大聲粗。 晁凌風正好倚窗外望,聞聲將頭伸出窗外,向後艄張望,無意中看到那人的後腦,右耳後近髮根的地方,長了一顆豆大的紫痣,如果不留心察看,不容易發現。 要不是那人纏了青包頭,邊緣恰好位於痣上方,他也不會發現這顆痣。 世間每個人都生有痣,毫不足怪。 後艙一陣亂,不久,他聽到兩名船伙計從窗外的舷板經過。 「真是見了鬼啦!」一名船夫大發牢騷:「好像沖了太歲一樣,船沒發航就鬧事故,弄得人心惶惶。現在又鬧急症,竟然有人咬定是瘟疫,要靠岸,要將病人隔離送走,真像是走了霉運哪!」 「你少說兩句,閉上你的烏鴉嘴好不好?」另一名船夫說:「一切有船主擔當,你想造謠嗎?哼!」 他心中有點不安,瘟疫?這可不是好玩的。五月天,時風時雨,時令不正,吃的江水渾濁,鬧時疫並非不可能的事。 他的本能行動,是早作預防。 他的腰囊盛了不少零碎法寶,平時拴在腰上,外面加長腰帶掩住,小偷休想打他的主意。 瓷製的小葫蘆中,盛有性質與行軍散差不多的藥丸,這是他的預防時疫、提神醒腦、防嘔止瀉的萬靈丹,救急保命的神藥。 用得著,是無價之寶;用不著,不值半文錢。 不是他敏感,直覺中,他覺得同艙的三位同伴,似乎精神有點委頓,提不起精神,迄今三個人都躺在床位上,半睡半醒顯得無精打采,似乎真有一點不對勁。 他吞下兩顆丹九,未雨綢繆。 不知過了多久,他恍恍惚惚地睡著了。 一連串怪夢打擾著他,他睡得很不安穩。 不知過了多久,他終於悠然醒來。 艙中漆黑,他訝然挺身坐起,怎麼天就黑了?怎麼可能呢? 艙窗是敞開的,他看到窗外的星光,本能地疾趨窗口向外張望。 老天爺!船好像擱淺在岸上呢! 岸上不遠處,有一堆篝火在燃燒,依稀可以看到兩個人,在篝火旁坐著聊天。 「喂!大家起來看,船擱淺了。」他向鄰床的旅客叫。沒有回音,他心中一怔,到了鄰床伸手一摸,摸到一個冷僵的屍體。 「咦!死了?」他驚呼。 四張床,除了他之外,有三具屍體。 他機伶伶打一冷戰,只感到心中發冷,不祥的預感震撼著他。 他警覺地收拾自己的包裹,悄然啟開艙門,像幽靈似的在前後艙走動。 除了死人,什麼都沒有。 後艄的船夫,也沒有一個活的。 十二名船夫,船主和七名死在自己的艙房內,艄公死在艙房旁,後艙面擺了兩個,前艙面也有兩具船夫的屍體。 帆仍然張在桅上,被風吹得啪啪怪響,半擱在岸上的船身,也因之而不住搖晃。 船右舷近船首處,船身內陷,船殼破裂,相當嚴重,可知定是發生了可怕的碰撞,因而被人拉上岸來的。 「真是瘟疫?」他悚然自問。 他相當機警,慢慢定下心神,悄然到了後艄。廚中灶火猶溫,他點起一枝松明,再作一次仔細的檢查。 船主和另兩名船夫,是被一種鋒利而細小的匕首,割斷了咽喉。可是,沒有血流出,行家一看便知,是人死了許久之後,故意用匕首刺割的。 「咦!為何要故意佈置兇殺的疑陣?」他喃喃自語,心中疑雲大起。 十二個船夫,一個不少。 後艙原來有十名旅客,但只有八具屍體。中艙十四名旅客,只有他一個人活著。前艙旅客十六名,十六具屍體一個也不少。 連船夫帶旅客,共有四十九具屍體。只有他一個人是活的,失蹤了兩名,可能是病發時,失足掉下江去了。 後艙的八具屍體中,沒有那位有耳後有紫痣的人在內。 疑雲重重,這是怎麼一回事?假使真是瘟疫摧毀了這艘走霉運的船,若麼可能有三具被死後割斷咽喉的屍體?顯然不合情理。 他悄然下船,繞出兩里外,在一處樹林中換了一身青袍,藏好包裹和竹鉤杖,手中多了一把摺扇,真像一位頗有氣概的年輕儒士。 篝火燒得旺,兩個村夫打扮的人,可能為了壯膽,因此把篝火燒得旺旺地,都不敢向岸旁的船隻張望,似乎害怕船上會突然出來冤鬼怨魂。 一位村夫正在將枯枝往火上放,突然聽到一聲輕咳。 「哎呀……」村夫嚇得驚跳起來,接著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晁凌風。 「老天爺!你……你想嚇死人嗎?」另一位村夫拍拍胸口,臉都嚇青了。 「抱歉。」晁凌風背著手走近,用扇向身後一指:「在下從那邊來,看到火光,一時好奇,打擾兩位啦!」 「你是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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