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冷劍飛鶯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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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的聲望地位夠份量嗎?」 「柏老前輩是白道英雄中,聲譽極隆的名宿。」 「哼!他一點也不像聲譽極隆的白道名宿。」 「晁兄……」 「不久之前,他就曾經出其不意,想一杖要我的命,出手很毒很狠,不像個白道名宿。」 「胡說八道!」柏大空笑罵:「你小子一聲不吭,把威震江湖的兇魔飛天蜈蚣整得灰頭土臉,還怕禁受不了老夫一杖?喝!我看你表面氣概恢宏,骨子裏卻工於心計斤斤計較呢。」 「對那些真正工於心計的人,我是會計較的。同時,我做人處事的態度,也會因心情不同而方法各異。任何人,包括你這位白道名宿,最好不要激怒我。」 「小老弟,真生氣了?」柏大空不笑了。 「還沒有。」晁凌風笑笑,伸手拍拍公冶勝宙的肩膀:「在下處事的宗旨,是從不過於勉強別人,所以,我放棄原定的計畫。既然你信任柏老前輩,在下當然尊重你的決定。我在譚家橋鎮等你。」 「晁兄大可先行前往武昌。」 「不,你三人都受了內傷,需要有人照料。在下既然出面管了這檔子閒事,就得管到底,不能半途而廢。我先走,鎮上見。」 「在下深感盛情……」 「快點來,不見不散。」晁凌風的語氣十分堅決,不見不散四個字說得斬釘裁鐵。 不再與眾人招呼,他扭頭便走,在門旁抓起自己的包裹,大踏步走了。 「好猖狂的年輕人。」柏大空盯著他的背影說,老眼中的冷芒又現:「武功深不可測,城府甚深表裏不一,一旦風雲際會,他就會飛騰變化。」 誰也沒留意這位白道名宿的神情變化。 *** 譚家橋鎮恢復舊觀,鎮民的活動一切如常。 晁凌風在鎮口的小食店中進食。 已經是午牌初正之間,該進午餐了。 他要了一壺酒,一面自斟自酌,一面沉思。 他對柏大空生疑不是沒有原因的。據他所知,一個白道俠義英雄,尤其是聲譽甚隆的名宿,其一,絕不會向晚輩無端出手。有聲望的老前輩們,要是不珍惜羽毛,無端向晚輩動手腳,勝了臉上無光,敗了必定斷送一世英名,誰也不願做這種荒謬的笨事。 其二,即使返老還童,有意露兩手,也絕不會出手便是狠毒的殺著。柏大空毫無顧忌地攻了他一杖,而且真力注入杖上,又快又狠。更令他不滿的是,那時他位於死境,根本沒有躲閃的機會。 像這種行為乖僻的名宿,能信任嗎? 這就是他要在鎮上等候公冶勝宙的用意:他不信任柏大空能真的公正地主持公道,太極堂的人太多了。 到武昌還有百餘里,公冶勝宙三個受傷的人,沿途能保護自己嗎?他深感懷疑,所以他要管到底。 太極堂在沿途一定還有不少人埋伏! 那位于壇主九天玄女心狠手辣,陰險難測,要是橫定了心,恐怕連柏大空也難逃毒手,死無對證,還談得上什麼公道? 酒足飯飽,再喝了一壺茶,總算看到公冶勝宙三個人的身影出現了。 「先進來飽餐一頓。」他踱出店外打招呼:「公冶兄,那位柏老前輩呢?」 「柏老前輩去找他們的信壇壇主,信壇是法壇。」公冶勝宙跟在他身後入店:「晁兄,大德不言謝,兄弟心感。這次……」 「別提了,我想知道處理的結果。」晁凌風落坐,立即吩咐店伙準備酒菜:「傷勢怎樣了?」。 「還好,謝謝晁兄關注。」 公冶勝宙接著引見兩位隨從:水虎童昆、水妖郭信。 「柏老前輩已在口頭上保證,先找太極堂本地的負責人,進一步瞭解他們的用意,再決定找旱天雷冉堂主,要太極堂公開道歉。」水妖郭信代為發言:「這件事可能是義壇的人唆使于壇主出面妄為。女人氣量狹小,于壇主九天玄女又是一個陰險而極有野心的人,她也是大副堂主金獅宋斌的心腹,妄想在這件事上替金獅分憂,為太極堂增加威望。她對咱們青龍幫本來就有成見,所以才帶了義壇的人,在此地做出這種不顧後果違反江湖道義的事。她可能會受到嚴厲的處分,至少壇主的寶座是保不住了。」 「公冶兄,你向柏大空提的條件是什麼?」晁凌風問。 「這件事極為嚴重,兄弟作不了主,必須先稟明家父之後,由家父決定。」公冶勝宙說:「青龍幫與太極門一向和平相處,一水一陸各有勢力範圍,互不相犯,真要干戈相向,絕非江湖之福。兄弟估計,家父不會深究,只擔心太極堂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不肯承認錯誤,乘機起哄蠻幹到底。太極堂主旱天雷性烈如火,很容易受到有心人的挑撥利用。」 「這表示公冶兄準備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了?」 「兄弟有這種打算,一幫一堂之間,實在不能干戈相見,和為貴,大局為重。」 「很好,公冶兄能有這種胸襟,在下十分佩服。」 「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;有些地方,忍讓是必要的。」公冶勝宙似乎有點感慨:「每件事都想用三刀六眼解決,那就會天下大亂了。當今之世,江湖道上的競爭日甚一日,任何一方的局面,皆有人伺機併吞、擴展,所以創業固然難,守成更為不易。青龍幫的實力雖然相當雄厚,上起夷陵州,下迄太平府,但並不能有效地控制,群豪環伺,隨時都有人乘機蠶食、分割。假使與太極堂兵戎相見,死傷在所難免,很可能動搖根基,誘使第三者乘虛而入,後果不問可知。因此,太極堂可能已看出我們的弱點,不斷製造糾紛,打擊我們的聲望,削弱我們的實力,此消被長,早晚會併吞我們的基業;假使我們不斷忍讓,仍會產生同樣的結果。」 「柏大空能為你們排解嗎?」 「柏大俠的聲望足以擔當,問題在於旱天雷是否願意改變態度。假使他存心要與我們糾纏,下次很可能變本加厲製造更大的事故。這次如果沒有晁兄介入,大江沿岸很可能颳起慘烈的腥風血雨。」 「在下不知道你們結怨的前因後果,但至少我是這次目擊的受害人,我認為太極堂的作法,已經嚴重地損害到無辜的人,已經到了無法無天地步。今後,他們最好收斂些。如果我所料不差,沿途他們還佈置了不少人,假使他們膽敢出面行兇,哼!」 「大概不會,于壇主已經派人傳出信息了。」 「但願如此。」 公冶勝宙三個人內腑受傷,傷雖不算嚴重,但仍然是傷,不良於行,不能用快腳程趕路。天黑之後,他們在距武昌約四十里的一座小村投宿。沿途果然不見有人出面挑釁,平安無事。 次日一早,武昌方面派來二十位幫眾,由武昌的分舵舵主分水犀廖勇率領,連夜趕來迎接二少幫主。 據分水犀說,從前天一早開始,便發現分舵附近,有不少可疑的人物出沒,分舵的人弄不清這些人的路數,暗中戒備,並沒採取進一步的行動。 昨晚,發現西雨行雲丹士與七煞書生的行蹤。分水犀猛然記起二少幫主前往咸寧訪友的事,由於這些老兇魔的出現,深怕二少幫主遭逢意外,因此星夜率領人手起來接應。 晁凌風不想和這些亂吼亂叫的江湖好漢打交道,乘亂悄悄離店走了。 ▼第三章 特大血案 三江船行的客船,緩緩駛離武昌鈔關碼頭。 由於凌晨啟航之前,發生旅客遺失行李事件,一而再清查,耽誤了一個時辰開航。因此船駛離碼頭,已經是日上三竿,別的客船早已遠出二十里外了。 順風順流,船速度可觀,雙帆皆已升滿,船破水向下游疾駛。 這種中型客船通常稱為快船,滿載旅客也只有四十位,終站是南京。 三江船行擁有這種快船十艘之多,每天駛出一班,十天便可抵達南京。上行的日期,如果一切順利,二十天即可返抵武昌府,但有時會誤期三五日。 船沿途不上下旅客,直航南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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