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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八表狂生怒火中燒,但不便發作,那有將遠道而來拜望的晚輩,隨隨便便打發走的?

  甚至連茶也沒有一杯,四名健僕站在一旁不理不睬。

  「賈叔,小侄在府城還有幾天逗留,拜望幾位朋友。」八表狂生有求於人,不得不低聲下氣,儘管心中恨得要死:「可否借尊府暫寄幾天?而且,拜會朋友尚需賈叔鼎力周全,貴地的幾位朋友,與小侄的交情不算深厚。」

  「唷!我這裏可不是打抽豐的地方。」賈八爺立即變臉:「你可不要搞錯了,新安莊是規規矩矩的地方,你鷹揚會在南京江寧鎮留有疑案,你以為我敢收留你在這裏惹事招非?太過分了吧?」

  八表狂生氣得幾乎要吐血,委實下不了臺。賈八爺與他老爹交情匪淺,他在鷹揚會榮任副會主期間,往來途經歸德,賈八爺那一次不竭誠歡迎?

  「人傑,天色尚早,我們走吧!」虹劍電梭忍無可忍,倏然推椅而起,鳳目帶煞:「人在人情在,人死兩丟開。世態炎涼,沒有雪中送炭的人。咱們再不走,恐怕就難看了。」

  「賈興,送客。」賈八爺拍案極不禮貌下令,憤然轉入內堂走了。

  「當我八表狂生重新站起來,獲得揚眉吐氣的一天,我會回報今天所受的侮辱,你給我記住了,賈彪!」八表狂生悲憤地向內堂大叫。

  不久,車轔鱗馬蕭蕭,駛向歸德府城,果然不出兩騎士所料。

  只有錦上添花,沒人雪中送炭。

  ***

  東關的來福老店,是頗具規模的客棧。

  虹劍電梭愈來愈出落得嬌艷動人,成熟女人的風韻,取代了青澀少女的含蓄,為了博取八表狂生的歡心,她每天都打扮得如花似玉。

  八表狂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美女鑒賞家,相處一段時日後,她便知道情郎的這種不良習慣了,也曾為了小美人夏冰的事發生勃豁。八表狂生不但不理睬她,反而又打又罵警告她不許多管閒事。

  她也許有點犯賤,八表狂生愈是囂張,她愈加順從,她已被八表狂生完全控制了身心。

  戀姦情熱的人,就是這副德性。

  上房的客院,住宿的旅客品味要高些,而且多半攜有女眷,閒雜人等不許亂闖。

  距晚膳時光已是不遠,她梳洗畢打扮得花枝招展,改穿了有坎肩的月白色衣裙,與大戶人家的淑女比較毫不遜色,啟開明窗探頭外望,想看看院子對面,用甜甜銀嗓子說話的女人,相貌是不是可與嗓音相配?

  合該有事,一探頭,恰好有位青衫旅客經過長廊,看到了她,猛地邪邪一笑,色迷迷地用手向她招了招,穢褻的神情令人可憎。

  她對八表狂生死心塌地溫柔,對陌生人可又是另一副女皇面孔。

  在姘上了八表狂生之前,她在江湖走動,本來就是不饒人的女光棍,到處惹事招非乘機揚名立萬,得罪她的人,保證會灰頭土臉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倚窗外望的神韻,是如何吸引人犯罪,登時怒火上沖,淑女的氣質消失了。

  「該死的!你找死?」她不假思索開口罵人,老毛病又犯了。

  中年青衫旅客一怔,鷹目一翻。

  「唷!你這位娘子潑辣得很呢!」青衫客臉上的邪笑消失了,換上了陰森獰笑:「很夠勁。喂!你是用這種手段勾引我嗎?」

  她壓下跳窗而出的衝動,順手抓起窗臺上的一盆小矮菊盆裁。

  不等她將盆栽擲出,廊下急步來了她的一位同伴,那是男騎士之一。

  「朋友,你說什麼?」她的同伴厲聲問,大概曾經聽到青衫客那段刺耳的話。

  「你要聽?」青衫客毫不示弱。

  「不錯,我才有打掉你滿口狗牙的藉口。閣下,你再說一遍試試?」

  「哼!你倒會說大話。」

  「更會揍人。」

  「口氣不小,貴姓?」

  「公孫浩,五毒殃神,沒聽說過吧?」

  青衫客哦了一聲,冷冷一笑。

  「聽說過,落水狗。」青衫客說:「他娘的!你是不是跑錯了地方?」

  「你閣下……」

  「開封飛刀張。他娘的!你耀武揚威到咱們河南來了,河南不是喪家落水狗乞食的地方。」

  五毒殃神嚇了一跳,兇焰盡消。

  開封飛刀張,江湖上幾位飛刀聖手之一,三丈內飛刀百發百中,連珠飛刀三把可以同時貫入錢大的小孔內,這種人惹不得。

  五毒殃神害怕,虹劍電梭不怕,猛地一長身,飛身穿窗而出。

  「該死的狗東西。」她像男人一樣破口咒罵:「飛刀對電梭,本姑娘要你後悔八輩子。」

  飛刀張傻了眼,這才知道她是誰。

  兩個暗器名家賭命,同歸於盡的機會有七八成,極為兇險,手一動便可能結束紛爭。因此名家之間,通常避免衝突,瞭解暗器的人,才知道暗器拼搏實在冒險,寧可保持距離,非必要絕不輕言用暗器決鬥。

  女人氣量小些,不討回公道絕不罷休,一開口便要求賭命,沒有迴旋的餘地。

  人聲吵雜,店伙及時趕到解圍。

  「諸位客官,請息怒,包涵一二。」店伙打恭作揖求:「大熱天火氣旺,有話好說,大家讓一步,天下大可去得。諸位一生氣,小店擔待不起。」

  飛刀張冷冷一笑,徐徐向後退,雙手外垂,十指緩緩伸屈,鷹目緊吸住虹劍電梭的眼神。

  「你們像瘟疫,到何處何處遭殃。」飛刀張一字一吐:「免費奉送請位重要的消息,因為我很欣賞你這種反叛性高的女人。」

  「該死的!你要說什麼?」

  「有人給我捎口信,要我探聽八表狂生的去向。看來,真是你們了。」

  「誰?」

  「千幻夜叉霍紅姑。」

  「還有誰?」虹劍電梭一驚,心中一涼。

  「不知道。」

  「你出賣朋友?」

  「沖江湖道義,張某曾與千幻夜叉有一面之緣的交情,所以答應她,沒附有任何條件。我希望你們趕快離開河南地境,以免累及咱們不少鄉親。」

  「那賤女人在何處?」

  「比你們早到一天。」

  「不可能!」虹劍電梭尖叫:「她……她還在江淮一帶遊蕩。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,反正你心裏明白。」

  「鬼才相信你的話。」

  飛刀張冷冷一笑,轉身走了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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