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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暴射而起的禹秋田奪了劍,百忙中扭頭一看,心中一涼,立即回頭猛撲,長嘯震天,身劍像是併合為一,幻化長虹破空飛射。

  從側方繞出的二殘,本來想接應乃兄的側方,看到霸劍羅濤夫婦,立即揮旗長上。

  倉促間雙方齊發,接觸如電光石火,反應皆出乎本能,沒有思索的餘暇。

  霸劍羅濤不知厲害,一劍向射來的戟旗揮出。

  錚一聲大震,劍擊中旗尖,捲著的黑白條紋旗猛然散開、前揚,擋住了霸劍的視線,旗上的黑白條紋,也具有令人目眩視線散亂的功效。

  旗尖突然彈出尺半,嗤一聲貫入霸劍的右胸側近脅處,隨即彈回,原來是屬於套筒槍一類陰毒兵刃,可以突然彈射出尺半,勢盡立即自行彈回。

  再向內移一寸,肺部必被洞穿。

  「呃……」霸劍叫了一聲,劍失手墜地,人向後倒,恰好倒入乃妻懷中。

  「你也倒!」二殘厲叫,旗一展,附在桿側的噴筒,噴出一叢灰霧。

  正要再次揮旗,將灰霧湧向梅貞姑。

  背肋一震,劍已貫肋而入。

  是禹秋田,來得正是時候。

  一腳踢飛二殘的屍體,抓住了渾身發僵的霸劍羅濤。

  「交給我!向南。」他急叫,將人扛上肩,一躍三丈,如飛而遁,穿林越野,宛若流光逸電。

  梅貞姑不敢不聽他的了,銜尾飛奔。

  西面不能走了,二十名超等高手已一湧而至。

  ***

  梅貞姑的天遁術,並不比夏冰精湛,但速度已是駭人聽聞,依稀難辨形影。但禹秋田肩上扛了一個人,速度依然比她快了那麼一點點。

  「難怪小冰服輸,這小後生到底是如何修練的?」她心中暗叫,極感佩服。

  「禹小哥,裹傷要緊。」她不勝驚惶,關心乃夫安危,在後面急叫:「已經擺脫他們了……糟!」

  前面矮林已盡,田野中三十餘名高手正掠走如飛迎面而來,雙方照面,已在三十步左右了。

  「可惜啊!」禹秋田折向便走:「是祝堡主,我找得他好苦,可是……」

  他必須脫離險境,霸劍的傷勢可慮,眼睜睜讓祝堡主耀武揚威,他實在不甘心。

  擒龍客認識梅貞姑,一群人大叫大嚷窮追不捨,在後面不斷發射暗器,像一群瘋狗。

  兩人已耗掉不少真力,速度慢了許多。

  「咱們會被他們追到天盡頭。」禹秋田向跟在後面,已是氣促現喘的梅貞姑叫:「你帶人先走,我掩護你,不能全被他們留下……」

  「絕不!」梅貞姑斷然拒絕:「你的精力已損耗過半,絕難擋住三十餘個瘋狗,他們會分一半人來追我,兇險反而增加十倍。」

  狂奔了六七里,身後,最快的十餘個人,已拉近至二十步以內了。

  「羅嬸,你會水性嗎?」禹秋田一面狂奔,一面喘息著問。

  「會。」梅貞姑簡要地答。

  夏家在太湖,羅家在蘇州,那能不諳水性?

  「前面有一條河。」

  「他們也會水性……」

  「不然,蘆葦深密,脫身不難。」

  「入水?但羅濤的傷……」

  「不要緊,我已經用藥塞住傷口,再加包紮便可保短期無慮,他支撐得住。」

  「好,入水。」

  老夫爺保佑,是一條五六丈寬的河流,水勢並不湍急,兩岸蘆葦綿綿不絕,正是逃匿的理想所在,而且水色渾濁,跳下去便難見蹤影。

  禹秋田排葦深入,不久便形影俱消。

  如果再拖上片刻,勢必被追及在劫難逃。

  ***

  傍晚時分,他們在十里外的一座農舍投宿。

  霸劍羅濤的傷勢已控制住了,危險期已過。

  肺部受傷,不能活動,連呼吸也不能過劇,相當危險,治療必須清靜不受打擾。

  九州游龍地頭熟,找到四位村民,用擔架星夜將人送往南京梅家治療,梅貞姑也帶了一位梅家子弟同行,護送乃夫遠走高飛。

  夏冰不走,與九州游龍和三位梅家子弟,心悅誠服聽任禹秋田指揮,隨禹秋田行動。

  北人屠不再化裝易容,堂堂正正用刀。

  千幻夜叉也以本來面目現身,換穿了一身紅,與夏冰的一身翠綠,形成強烈鮮明的對比。

  禹秋田回復山西時期的浪人裝束,在唇上加了兩撇小鬍子。

  他要以禹秋田的身分、外型,名正言順理直氣壯,找祝堡主父子償命。

  人是衣裝,佛是金裝;他的浪人形象,在兩位天仙化人似的美麗姑娘身邊,有點不倫不類,不像朋友,倒像個保鏢打手。

  千幻夜叉第一個不滿意,噘著紅艷艷的性感櫻唇生氣。

  「不,你要扮成秋公子。」她扭著小腰肢,狠盯著穿著停當出堂的禹秋田抗議:「你是撐大旗的人,我和小冰妹站在你身後像什麼?不要!」

  「呵呵呵……」九州游龍大笑:「我不知道秋公子是何種模樣,反正一定是油頭粉臉文質彬彬鬼樣子,穿起青衫操劍殺人,那才叫不倫不類。小伙子,我喜歡,這才顯得英氣勃勃,慓悍如獅如虎,不脫江湖狂士本色,咱們是同類。」

  「舅舅……」夏冰顯然也不滿意。

  「小丫頭,你不懂。」九州游龍笑吟吟地說:「只有廬州郎鄭兩家的姑娘,才喜歡油頭粉臉的秋公子,文采風流其實是諷刺那些無用書生的話,你兩個丫頭連這點都不懂?笨噢!」

  「我不聽你胡說,舅舅。」小姑娘顯然仍難釋懷,但臉紅到脖子上了:「那麼,舅舅撐大旗打頭陣好了。」

  「我?少來了。」九州游龍含笑搖頭:「我擋不住雙殘旗戟上的法寶,恐怕也禁不起妖道龍虎大法師,各種毒物幻術的擺弄,不是撐大旗的料。」

  「你們再爭論不休,就來不及動身了。」禹秋田一面檢查他的新佩劍,一面試出入鞘的靈巧度:「如果不以禹秋田的面目出現,我就沒有痛宰他們的理由啦!乾脆,你兩人改裝改髮式,扮我的丫頭好了,從前我不時帶侍女走動,神氣得很呢。」

  「像小秋明?」千幻夜叉笑問。

  「她太小,只能扮書童。」禹秋田信口答:「我有各式各樣的身分,每種身分的氣質都不相同。你贈給我高明的易容術,今後我一定更能把握各種人的神韻,我扮秋公子就十分成功無懈可擊。」

  「哈哈!」千幻夜叉像男人一樣大笑:「你就沒瞞過我。」

  「呵呵!但瞞得了她。」禹秋田突然輕拍夏冰火燙的臉頰。

  「啐!」夏冰羞態可掬白了他一眼。

  想起他在逸園與郎秀英的旖旎風光,小姑娘像被雷殛般渾身起了異樣變化。

  「真的不能耽擱了,快到膳堂飽餐一頓。」九州游龍立即催促。

  ***

  江寧鎮群雄畢集,幾家大客棧,已被這些豪客們住滿,店伙們一個個憂心忡忡。

  豐源棧的店面,成了鷹揚會的臨時指揮中心。後廳招待重要客戶與貴賓的第三進雅舍,成了各路人馬地位高的人物歇息處。

  廳堂就是臨時的聚會處,也充作會議廳。

  已經是二更正,大廳中燈火輝煌。

  三張大長案擺設成議事堂形式,會主高坐主座大會各路重要主事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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