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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「不可遠追。」禹秋田出廳低叫:「一百下時辰未到,不能離開。」

  擺平了兩個打手,萬花樓已剩下不足二十人了。

  主要的主事人黃山邪怪不出面,樓上的八表狂生便成了當然的主事人。這傢伙精明機詐,明時勢知興衰,也是一個驚弓之鳥。樓下密室的人被殺,黃山邪怪又音訊杳然,可知必定已遭不幸,顯然是棲霞幽園的四男女,並沒真的完全被制,因而出了意外。

  想起棲霞幽園的人不曾受制,這位狂生只感到寒流起自尾閭,直沖天靈蓋,頃刻間徹體生寒。

  禹秋田與小秋明守住甬道枯等,等人湧來大開殺戒。

  毫無動靜,全樓死寂。

  不久,二人登上二樓,這才發覺鬼影俱無,剩下的二十餘個鷹揚會與鄭家的人,早已人去樓空。

  ***

  黃昏降臨,豫州老店人聲如市,旅客們紛紛落店,門前車水馬龍。對面的公營金斗驛,也同樣熱鬧,過境的官吏公差忙著投文駐駕,東失外的小街比城內繁榮得多。這時,城門與關門先後皆關閉了,旅客必須在城外投宿。

  上房中,禹秋田仍是貴公子秋五岳,小秋明仍是伴讀的小書童。店伙們雖然感覺出不尋常,但也不敢過問,因為店伙都知道他倆是郎、鄭兩家的貴賓。

  鄭家在等候大禍臨頭,不再過問外事。郎家也在全面戒備,閉門不出惴惴不安。

  晚膳送入房內,兩人一面用膳一面討論大計。

  「都是你啦!」禹秋田悻悻地說:「如果不是為了救棲霞幽園的人,耽擱了許多時間,以至讓八表狂生機警地逃掉了,真可惜。」

  「真的嗎?」小秋明笑嘻嘻反問:「公子爺,殺上樓去,那豈不成為強盜了嗎?我可不想殺那個什麼鄭雲英,你能嗎?」

  「少給我頂嘴。」禹秋田也忍不住笑了,他那能真的下手殺鄭家兄妹?

  「何況,公子爺的目標不在八表狂生。」小秋明瞭解他的心意:「我總覺得棲霞幽園的人並不可愛,但畢竟有這些俠義名門子弟在,至少可以抑制一些歹徒惡棍的兇焰。說實在的,我覺得那小美人的確很可愛,你以為呢?」

  「驕傲任性,不敢領教。」禹秋田信口說:「奇怪,我碰上的姑娘們,似乎都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,一個比一個難纏。」

  「所以你敬鬼神而遠之,寧可與郎秀英、鄭雲英這種女人周旋鬼混?」

  「喂!這種事是小女孩該過問的?不害羞。」禹秋田臉一板:「吃啦吃啦!吃不言睡不語。」

  房門傳出三聲輕叩,正想分辯的小秋明用眼色詢問。

  禹秋田頓首示意可以開門,同時打出小心的手勢。

  小秋明輕輕啟門,猛地拉開房門。

  一個像醉漢似的中年人,衝入便摔倒在地呻吟,掙扎了兩下便寂然不動了。

  扮老人的千幻夜叉與北人屠,踱入掩上房門。

  「咦!人呢?」千幻夜叉訝然輕呼。

  燈火搖搖,禹秋田與小秋明突然幻現,是從內間閃出的,太快了,像是突然幻現的鬼魅。

  「原來是你們。」禹秋田笑說:「霍姑娘,你這位名家宗師,不怎麼高明嘛!」

  「我用原音說話,你當然知道是我啦!」千幻夜叉將半昏迷的中年人拖至一旁。

  「小秋已經發現你是女人,你不該惡作劇摸她。」

  「哦!你就是千幻夜叉霍大姐?」小秋明傍著千幻夜叉坐下欣然說:「扮得真神似。公子爺有點懷疑是你,只是覺得不可能有這麼巧。霍大姐,怎不早些以真面目相見?」

  「你家公子不喜歡我和他作伴,所以我們不便現身呀!」千幻夜叉白了禹秋田一眼:「何況他正在挑逗良家閨女,所以……」

  「少談帶刺的話吧!你兩人是跟蹤八表狂生而來的?」禹秋田拉了北人屠坐下:「小秋將消息轉告,我們就跑了趟逸園,白費工夫,八表狂生這怕死鬼已經逃掉了。」

  「乘船悄然溜走的,這個人是鷹揚會留在府城的眼線,我們把他弄來了,得設法盤出那些混蛋的去向,這傢伙骨頭硬得很,抵死不招是個硬漢。」北人屠踢了中年人一腳:「小霍說你不是神仙,不會未卜先知,不可能預先跑來這裏等候八表狂生到達。小霍一直就跟在八表狂生一群人身後走動,跟到蚌埠集才放棄的。」

  「我根本不屑理會鷹揚會的事。」

  「那你來廬州……」

  「祝堡主。」禹秋田咬牙說:「不殺他父子絕不罷手。在太原,我找到他的至親好友,查出他安頓家小的藏匿處,父子倆反而到內地藏身,很可能是等風聲過後,把藏匿在內地的金銀珍寶偷運回去。我已經查出,他正藏匿在郎家。」

  「在郎家?」千幻夜叉恍然大悟:「原來你挑逗郎家的浪女,另有目的。可是,郎家恐怕與天長堡毫無關係。郎世賢早年是黑道的三流混混,發跡後交通官府正正當當務農,暗中包庇一些小罪犯,極力避免與名氣大的人往來,像祝堡主那種大豪巨霸,他避之唯恐不及呢!」

  「那可不一定哦!」禹秋田說:「他一聽鷹揚會的八表狂生躲在鄭家的逸園,便派人前往驅逐,可知他避免與名氣大的人往來,並不真怕那些大豪巨霸。我是被情勢弄糊塗了。」

  「怎麼說?」北人屠問。

  「起初我懷疑八表狂生是來找祝堡主的,但郎家派人前往逸園驅逐鷹揚會的人,卻是出於情急的舉動,不像其中有勾結做給外人看的把戲,的確是玩真的。所以,可能祝堡主沒在這裏藏匿,或者我來慢了一步,他走掉了。」

  「你仍想從郎秀英身上下手?」千幻夜叉關切的問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禹兄,放她一馬吧!」千幻夜叉真誠地說:「我打聽過了,這浪女人並不太壞,有錢有勢的大閨女驕縱任性甚至放蕩,不算罪惡……」

  「我只想利用她混入郎家。」禹秋田臉紅耳赤:「郎家宅大人雜,戒備森嚴,藏匿幾個人,就算讓我搜,也得花十天半月才搜得完他的農莊。算了,我已經放棄了。」

  「搜宅院困難重重,逸園就是最好的例子。」小秋明搖頭苦笑:「每一棟房舍都有複壁地窟,躲一年半載保證神不知鬼不覺。難在公子爺不是強盜,不能用殘忍的手段波及無辜。」

  「郎世賢不是傻瓜,他不會把包庇的人藏在自己的住宅裏,以免被仇家找上門,抓住證據他就完了。」千幻夜叉說:「我知道他在西水關外,建了一座頗為市民稱道的安福園,專門收容一些稀奇古怪的病人和無依者,那地方藏匿要犯,太理想啦!值得一查,是嗎?」

  「那是人人皆知的地方……」

  「這才可以掩人耳目呀!我們來設法,一起化裝易容,用軟硬俱來的手段進去查。祝堡主父子如果真藏在那裏面,把他燒成灰找也可以認出他來。」

  「好,就這樣決定。」禹秋田欣然同意。

  「這個眼線怎辦?」北人屠指指半昏迷的中年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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