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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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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二章 野鷹戲鳳 大車前面的一群男女旅客,住在淮河碼頭的悅來老店。 十一名男女騎士,則落腳在集南的鴻安客棧,是本集規模最大的一家客店,車房馬廄最完善。 千幻夜叉牽了座騎,慢吞吞下了渡船,已看不見早已過河的大車。她不急,反正獵物一定會在集上投宿,有充裕的時間尋找他們的落腳處。 她無意殺掉那些人,只希望從這些人身上,查出祝堡主父子的下落。 她是暗殺的行家,雖則她不是女殺手。她的無影神針,與故意引人分心的透風鏢,都是暗殺利器,在人叢中暗殺一個人易如反掌。 「我像一頭伺鼠的貓。」她走上碼頭,向擁擠的碼頭出入柵口喃喃自語,鳳目中放射出怨毒的光芒:「我會用一輩子的時光,逐一送你們下地獄。」 *** 鴻安客棧有五間店面,門外的廣場十分熱鬧,旅客們進進出出顯得十分忙碌,店伙計們更是忙得團團轉。 三名店伙上前招呼十部大車駛入寬大的停車場。十一名騎士將座騎交給店伙,有三個人跟著車隊照料,但只袖手旁觀,監督二十名車夫檢查車輛,領健騾上槽。 停車場已停了二十餘部各式車輛,人人都在忙碌。一旁突然來了一個虯鬚大漢,虎背熊腰神情威猛,先瞥了三騎士一眼,目光轉至那面飛鷹旗上。 「你的?」大漢指指飛鷹旗,向正在檢查車篷是否關緊的車夫們問。 「是呀!」車夫們愛理不理。 「那代表什麼?唬人?」虯鬚大漢冷笑。 「閣下有何用意?」車夫也冷笑。 「這支飛鷹旗,是不是該插在揚州貴山門的門架上?在外面走動打出旗號,如果保護不了這面旗,會掀起江湖風波的,除非是故意向鳳陽地區的朋友示威。」 三騎士過來了,走在最後的人,是傲態十足的八表狂生,背著手像個旁觀者。 第一位騎士是個年約半百,長相有如大馬猴的中年人,不像一位武林健者,是屬於喜怒不現辭色,與任何人說話都死板板像個債主的人。 「在下無意向任何人示威。」騎士面無表情,語氣僵硬。 「這是代表在下身分的旗號,讓本會的弟兄知道是自己的弟兄以便照料,以免大水沖了龍王廟。敝會的弟兄,每人都有這麼一面旗,在下是敝會外堂的弟兄,有什麼不對嗎?」 表示身分而非亮旗號,雖則不合乎江湖規矩,但不無道理,其實道理並不充分。 黑道組合要求是秘密,除非同組合而事先不認識的人,打出同組合的盤道暗號,才可以用暗號報身分。公然亮身分,就必須有撐得起的分量,等於是示威,必須有接受看不順眼的人,或者仇家的挑戰準備。 「這是貴會自訂的規矩?」虯鬚大漢不滿騎士的答覆。 「已經沿用一年了,閣下有何高見?」 「不久自知。」虯鬚大漢不再多說,扭頭便走。 而八表狂生默默後跟,到了一部輕車旁。 「借一步說話。」他趕上兩步超越,伸手搭住了車轅,擋住了虯鬚大漢。 「你也有旗號?」虯鬚大漢沉著地問。 「沒有。」 「你是貨主?」 「有旗的人才是貨主,他是徐州隆興棧的東主,他用自己的旗請沿途的弟兄照料,合情合理。請教老兄高名上姓,對鷹揚會有何不滿?」 「在下只是一個車夫,姓高,高天賜。」虯鬚大漢冷冷地說:「在下對鷹揚會並無成見,只是不希望江湖多掀起一次風波。」 「什麼意思?你能掀起風波?」 「在下不能,那輛車的人能。」高天賜指指對面的那輛一套雙駒的小馬車:「你們等於是向他示成。在下知道車的主人,最討厭某些門派公然亮旗號警告別人,耀武揚威會遭忌的。」 「哦!閣下倒是一番好意了。」 「不錯,出了事必定會波及旁人,而家主人希望平平安安過一宵,免受打擾。趕快把旗號收起,也許還來得及。」 「閣下知道那輛車的主人是何來路?」 「知道。」 「在下請教。」 「太湖西洞庭山林屋洞天,左神幽虛之天棲霞幽園的人。」 八表狂生臉色一變,但隨即冷冷一笑。 「我以為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呢!原來是棲霞山幽園的人。」八表狂生傲然地說:「宇內雙仙的幽虛子,已經升了天許多年了,他的後人重出江湖活現世,只能唬唬一些三流混報而已,那能重振雙仙往昔的聲威?這兩年他們的人,除了偶爾唬唬人之外,從沒聽說他們幹了些什麼驚世大事。高老兄,你太抬舉他們了。」 「是嗎?不久自知。」高天賜仍是那句老話。 「他們最好識相些,哼!哦!貴主人高姓大名可否見告?」 「凌雲鳳葛瑛。」 八表狂生臉色又是一變,扭頭便走。 高天賜搖頭苦笑,開始整理輕車。 武林十一高手中,五龍六鳳七僧八尼,六鳳就是凌雲鳳葛瑛。 這位大名鼎鼎的女俠客,二十餘年前情場失意,從此不問江湖恩怨,遨遊天下絕口不提當年如煙往事,難怪高天賜說主人希望平平安安過一宵。 目下仍在江湖耀武場威,或者行俠仗義的人,只有四客、五龍、十丐、十一道。其他七個人泰半凋零,即使能在人間,也不再插手江湖事了。 八表狂生回到同伴身邊,不久終於把旗取走了。他口說不在乎棲霞幽園的人,其實深具戒心。 *** 千幻夜叉是以男人身分落店的,當然不便住大統鋪。以她窮漢的身分,也不配住上房,只能住一處比上房低級的小單間,浴廁皆須使用公用的,十分不便。但為了避免暴露行藏,不得不委屈自己。 說巧真巧,剛隨店伙提著行囊入室,便看到院子對面的走廊上,有一個熟悉背影走動。 「他怎會在這裏?」她感到驚奇和興奮,心中暗叫:「也許他知道一些事,會不會因為同一目的而來?」 她是化裝易容專家,一眼便看出那人的本來面目。 梳洗畢,天色尚早,信步到了對面廊下,伸手輕叩小單間的房門。 「誰呀?」裏面有人間。 「送茶水來的,客官。」她用男人的嗓子回答。 「門沒上閂。」 她向下一挫,伸腳推開房門,門內側果然伸出一條粗胳膊,五個指頭像鋼鉤。 她卻像蛇一樣,伏地滑入房中。 「還不夠機警。」她竄起嬌笑,回復女性嗓音。 「是你,好機伶。」掩上房門的北人屠臉一紅,一抓落空頗感尷尬:「還真像店伙,佩服佩服。床上坐,這鬼地方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。」 江湖男女,沒有所謂便與不便,扮那一種人,就得像某一種人。她大方地在床口坐下,瞥了一眼藏在枕下的潑風刀一眼。 「你沒跟在他身邊?」她問。 心照不宣,北人屠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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