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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


  「翼火蛇晏鴻。」身材瘦小的人自報名號,人如其人,身材真有點像蛇。

  春雷眼神一變,眉心深鎖。

  「我聽說過兩位的名號。」春雷眼中有困惑的神情:「你們江南群豪中,沒有人夠資格遠走邊疆託庇,也不能讓鷹揚會不惜代價來討取你們,居然……」

  「他們兩位,有十萬兩銀子身價。」禹秋田接口:「本來我不知道,猜想而已,沒想到真猜對了。真正知道底細的人不多,假使讓祝堡主知道了,鷹揚會即使多來一倍的人,祝堡主也會毫不遲疑與鷹揚會決死。十萬兩銀子,挑也需要七八十個人,那可能是讓人瘋狂的銀山,誰不想要?」

  「十萬兩銀子……」春雷終於想起了:「去年在鎮江府城運河碼頭,湖廣的該死稅礦欽差陳奉,上貢船被人用磚塊掉包,掉走了十萬兩上貢銀。」

  「正是咱們兩人所為。」翼火蛇坦然說:「船放江陰,碰上了江北的水賊快船,雙方爭航道起了衝突,兩敗俱傷。事後,發現失蹤了幾個人,隨即發現其中兩個,偷走了兩箱銀子。我兩人知道消息必定傳出,早晚會有人得到風聲來找我們,所以心中一害怕,就跑到天長堡避風頭。沒料到不幸而言中,鷹揚會得到了風聲,我們就成了天長堡出賣的對象。祝堡主並不知道我們的事,所以就把我們當成無關緊要的人送上路。」

  「那狗雜種陳欽差,把湖廣搞得民窮財盡。」禹秋田虎目怒張,不住冷笑:「紫禁城裏那個天殺的皇帝,只想他朱家金銀高於北斗,不使百姓有秕糠之儲,只要朱家子子孫孫千萬年,不許百姓有一朝一夕,天下那得不亂?那時,我恰好在湖廣,那批十萬兩銀子的來龍去脈,我一清二楚。」

  「那不是稅銀嗎?」千幻夜叉問:「我也聽說過呀!」

  「屁的稅銀!」禹秋田粗野的大聲說:「那是興山礦場挖出煉鑄的銀子。算派出的礦夫、官兵、專使等等開支,共花了十三萬五千餘兩銀子。結果,陳奉那狗養的硬要地方百姓樂捐兩萬多兩銀子,湊成十萬上貢京師表功,事實上他浪費了二十多萬兩民脂民膏。周前輩,你不要管這件事。」

  ▼第十章 劍下留情

  「呵呵!我從來不管官府的事。」春雷周如大笑:「而且不時和那些貪官污吏玩把戲,禹老弟,不要對我有成見好不好?就算我親眼看見翼火蛇兩位老兄,搬空了欽差府的庫銀,我也笑一笑裝作沒看見,我說得夠明白麼?」

  「好,我尊敬你。」禹秋田由衷地說:「也許有一天我心血來潮,很可能手癢,天下共有一百兩百個欽差府,我會找一個府搬銀子。」

  「唷!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?」千幻夜叉笑問,仍然話中帶刺。

  其實,她只想引起禹秋田的注意。看外表她聰明伶例,卻是一個用錯方法手段的笨女人。

  「我也堆一座比北斗更高的銀山呀!」禹秋田邪笑:「朱家皇帝能,我為何不能?北人屠。」

  「小的在,主人。」北人屠怪腔怪調,煞有介事欠身應諾。

  「天色不早了。」

  「是的,主人,已是巳牌初,太陽上了三竿多一點了。」

  「咱們去找人殺。」

  「小的已經把刀磨得鋒利。」

  「大力神。」

  「小的在,主人。」大力神站得筆直:「請吩咐。」

  「準備好了就走。」

  大力神舉起了降魔杵。

  「這就走。」

  「是的,這就走。」大力神與北人屠大聲說。

  三人你彈我唱,沖淡了嚴肅的氣氛,似乎把殺人當兒戲,表示他們心中沒有負擔。

  歲破星白剛與翼火蛇晏鴻,站起一挺胸膛,精神顯得振作,舉步起初略現蹣跚,走了十餘丈便開始正常了。

  堡橋前面的馳道斜向下降,可容馬匹奔馳。在這一帶以健馬代步,很少用車,所以馳道沿河岸蜿蜒,兩側樹林茂草一片新綠,與山上的牛山濯濯完全不同。

  歲破星與翼火蛇,從樹林鑽出馳道,站在橋頭破口大罵,把被祝堡主出賣給鷹揚會的底細,用特大的嗓門邊說邊罵。

  堡門的樓上,集聚的人漸多,堡牆上,也陸續出現不少人,其中有鷹揚會的人,也有託庇的賓客。

  堡門大開,衝出大群憤怒的打手,七手八腳搭上昨晚撤除的橋板。

  有些打手也開始回罵,嗓門更大,想掩蓋兩人的話,人多聲大,還真有些效用。

  第二段橋板剛搭上第一根巨木板,打手便爭先恐後衝過。

  歲破星兩人回頭急奔,卻不鑽回路側的樹林,而是沿路向下逃,引打手們狂追。

  打手們咒罵著追逐,速度比兩人快三倍。

  待奔出五六十步,最快的六名打手便追了個首尾相連,大感興奮,紛紛加快向前猛撲,要抓活的。

  路兩側出來了三殺星,披風刀首先截入,刀過處血雨繽紛,斬瓜切菜乾淨利落。

  六個妄想徒手捉人的打手,毫無拔刀劍封架的機會,看到炫目的刀光,刀已入骸頭折肢飛。

  降魔杵從後面的人下手,風雷乍起,來一個斃一個,瘋狂的向連續追來的打手衝,風掃殘雲威力萬鈞,斷腰碎首慘不忍睹。

  禹秋田出現在橋頭,堵住後續追出的人,劍當刀使,來一個劈一個,片刻間,大開的堡門沒人衝出來了,橋頭擺了十七具頭破肢斷的死屍。

  他後面,千幻夜叉與春雷幾個人,兩面夾攻十二名打手,也像是虎入羊陣。

  分三段截擊,說慘真慘。共出來六十個人,被截斷成三段分別屠殺,此中雖然有不少高手,但禹秋田這些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,結果可想而知的。

  堡門閉上了,在樓上的祝堡主父子,眼睜睜目擊打手們被殺,看到遍地屍體心膽俱落。

  歲破星與翼火蛇重新出現在橋頭,連數帶駕嗓門更大。

  只有禹秋田一人留下,在旁輕拂著血跡斑斑的長劍,不時將腳下的斷肢殘骸踢至橋頭堆放,明白擺出保護歲破星兩人的姿態。

  「祝堡主,你父子二人如果不出來和禹某了斷,禹某晚上來,殺進堡去見人就殺,見室就放火。」他站在橋上,向在樓上大群驚恐的人大聲叫陣:「你們最好出來,在橋上生死相決。我們這些人,都是恨重如山的討債者,你必須有付債的勇氣站出來,你這小小天長堡絕對阻止不了禹某出入,堡絕對保護不了你的。」

  祝堡主怎敢出來?下面六十具屍骸,已把堡中的人嚇得魂飛魄散。祝堡主知道自己的斤兩,在橋上怎能逃過禹秋田的劍下?剛才禹秋田一口氣便斃了十七個人,一劍一個,沒有人能接下一劍。祝堡主綽號稱玄天絕劍,可躋身名劍客之列,但如想到一劍一個,殺雞屠鴨一樣宰殺十七個人,絕對無此可能,雙方的實力相距懸殊,如果交手,結果可想而知。

  祝堡主父子已經不在城樓上,堡門緊閉無人出來打交道。

  歲破星兩人,繼續把自己的身分,與被出賣予鷹揚會的經過,一面數說一面咒罵。

  歲破星與翼火蛇的罵陣,收到了預期的效果。

  大批高手封鎖了賓館,禁止託庇的賓客外出。

  賓館內群雄議論紛紛,不安的氣氛,隨時光的飛逝,從不安逐漸變成緊張,緊張便出現敵對的形態。

  貴賓室八表狂生一群人,首先便成了賓館群雄的仇視對象。

  似乎,全堡的人都在等候天黑,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同,但惶然驚懼的表現卻是相同的。

  祝堡主在聚寶樓客廳,接見八表狂生和擒龍客。

  賓客之間,已出現明顯的芥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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