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矯燕雄鷹 | 上頁 下頁 |
九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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扮轎夫的萬一帖苦笑:「我們根本沒帶有治這種怪病的藥,有也不敢亂下。我萬一帖見過不少怪病,也治好過不少怪病,但這次……彭少爺已經不行了,很難拖得過今晚。」 「老天爺,你這個郎中,算是完蛋了。」 羅遠用嘲弄性的口吻說:「你綽號叫萬一帖,是高明的郎中,不全力搶救,居然說病人不行了,你是愈混愈回去啦,趕快改行,以免誤人性命。帶我去看看,我對怪病頗感興趣。」 兩位郎中還真不敢小看他,萬一帖也不以為逆。事實上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病症,許多高明的郎中也束手無策,但有些民間傳下的單方,卻莫名其妙地治好一些怪症,所以俗語說:老祖母秘方一味,氣死名醫。雖則很可能出於幸運,或者病者體質恰好發展到病癒期,一味秘方服下,鬼使神差居然病除了。 而的確有些病症,如果攝生有方,體內抗力漸增,常可不藥而癒的,與秘方無關,秘方只能增加心理上的安全抗力而已。某一秘方對張三有效,對李四則可能毫無作用。 彭少爺已經氣息奄奄,雙日無神茫然直視,腹中已空,嘔不出什麼來,氣息急促無力,需要在旁照料的人用迫胸術幫助呼吸。 羅遠搬弄了老半天,檢查、試探、尋脈覓穴、推拿八法……彭少爺在他的仔細探索下,出現生理上與感覺上的種種不同變化。 「中毒。」 在伴同他診治的幾個人焦灼注視下,他最後宣佈檢查結果:「是從幾種毒菇菌中加以煉製的,慢性但難以解救毒物。重要的是在足陽明胃經,與足厥陰肝經動了手腳,因此在十二經的起止循環中,影響九條經脈的循環起了連鎖變化。如不能對症疏解,還可以拖十四個時辰。」 「真是中毒?」南天一劍大吃一驚:「武道門的人竟然做出這種可恥的事?為什麼?老弟,有……有救嗎?」 「這一類毒物致命期是三天左右,像消渴症一樣慢慢腐蝕九條經脈的功能,不是武道門的人弄的手腳,那些人不是武道門的人。」 羅遠開始從百寶囊中取出瓶瓶罐罐,一一排列在桌上:「我有藥可以阻止藥性蔓延發作,也可中和部分毒性。疏解被制的經脈也無問題,問題是無法消除餘毒。要治本,需找到下毒的人的獨門解藥。」 「有後遺症?」萬一帖屏息著問:「我本來有點懷疑是吃了某種不潔食物,但不敢斷定。彭少爺又無法清晰地回答,問不出端倪……」 「如無下毒人的獨門解藥,雖則被制的經脈已解,也只能拖百日左右;解不了被制的經脈,最多只能拖一月,不能再多。」 羅遠以行家的口吻分析結果:「有些毒菌入口毒發,無藥可救。有些毒性不劇,可令人纏綿床席終生。我不知道下毒的人,所採的毒菌是那幾種,所以無法治本。」 「去找陰陽使者。」南天一劍猛咬鋼牙。 「那人不是陰陽使者,他們不是武道門的人。」蘇若男急急表示意見:「夜間去找他們,有理說不清,他們可以一口否認,結果將只有一個;看誰死誰活。」 「范前輩,恐怕非找他們不可了。」 羅遠一面取丹丸一面說:「情勢迫使前輩把他們當成武道門的人交涉,你無法迫使他們承認是冒充的。我請教,如果他們咬定是武道門的人,前輩會採取何種行動?我是說,如果彭少爺十四個時辰之後不治。」 「我會斷然號召南天群雄,公然向武道門討取公道。」 「他們的目標,就是迫使你採取這一步行動。」羅遠搖頭苦笑:「真正的武道門弟兄,必須挺身而出和南天群雄打交道,不能像這次瑞雲谷事故一樣置之不理。這次事故,目的恐怕就是要將武道門引出來。。」 「我要他們親口說出真正的身分。」南天一劍似乎仍對冒充的事存疑。 「他們必定堅決聲稱是武道門的人!」 「也許……可以去找京華秀士。」南天一劍失去冷靜:「他也許已得到一些消息……」 「他來找你的原因,就是得到了某些消息。」 羅遠有點醒悟,但不便多說,以免引起誤會:「懾魂天魔那些人在奪取贖金時,本來可以把假武道門的人一舉消滅的,但他們沒有,輕而易舉地把金奪走,卻在村中埋伏大批高手,邀你們聯手去對付假武道門的人。范前輩,去找京華秀士可得小心了,諸位請迴避,該下藥動手解經脈禁制了。」 救人要緊,把幫不上忙的人請出房。 南天一劍總算還能冷靜,被羅遠這番話說得心底生寒,愈想愈不對,怎敢再提去找京華秀士的事?事不關心,關心則亂;羅遠是局外人,局外人的分析比當事人冷靜,能從多角度探索一些撲朔迷離徵候,因此所指出的問題所在,足以供當事人從激憤中,辨別出黑白是非而不至於魯莽妄動。 羅遠能暫時搶救彭家少爺,可以爭取百日時間,脫出生死關頭,日後仍可找到施毒人。 如果與京華秀士這些人聯手,殺掉下毒的人,豈不絕了望?就算這些冒充武道門的綁匪不被全部殲除,走脫了的人日後也不會甘休,永遠不可能獲得獨門解藥了,彭少爺仍然是死路一條。 如果這些綁匪不是冒充的,確是武道門的匪徒,那更是糟糕,武道門更不會善了。 京華秀士這些人是何來路,他毫無所知,只知是與懾魂天魔一大群奪金強梁的同伙,如果聯手,肯定會被武道門認為他也是奪金強梁之一,跳在大江裏也洗脫不了嫌疑。日後他還能號召南天的群雄,與武道門結算? 他真有毛骨悚然的感覺,羅遠真成為他的救苦救難大菩薩。 他立即向同伴們宣佈,嚴禁所有的人離開住處,對前來騷擾的人,盡量採取低姿態應付,即使被迫萬不得已反擊,也避免出人命。 *** 二十餘名男女,在屋前氣勢洶洶,京華秀士更是憤怒如狂,秀士形象已不存在,倒像一個不可一世的狂夫,人多勢眾氣大聲粗。 「我不接受你的解釋,你無法自圓其說。」 他面對冷靜從容的南天一劍,只有用強橫的態度,掩飾自己理不直氣卻壯的強者面目:「救走你們的人,一定是你派去暗中照應的黨羽,你必須把他們交出來,替在下的弟兄償命,用不著狡辯推卸責任。」 「聽不聽悉從尊便。」 南天一劍毫不激動,左右四位同伴也背手而立冷眼旁觀:「老夫仍是一句話,老夫不知道那是什麼人。老夫二人上屋脫身,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。空口無憑,閣下,拿證據來,你必須有人證指出是什麼人向你下毒手老夫再提醒你,老夫的同伴中,沒有人使用暗器,咱們都是自命英雄的俠義道人士。」 「我們自顧不暇,也不敢與任何人為敵。」 扮轎夫的郎中萬一帖聲震夜空:「就算你們加緊凌逼,我們除了全力自衛之外,也絕不敢向你們的人下毒手加以搏殺,我們犯不著與往何人結怨。我們是苦主,敢向不相關的人襲擊自找麻煩嗎?閣下,去找你們的仇家著手查,何必在我們身上浪費工夫呀?」 「武道門的人,就是你們的仇家。」 南天一劍向廣場對面一指,有兩名警衛正注視著這一邊的變化:「你們奪取了他們已獲的贖金,他們找你也是名正言順呀!反而來找老夫的晦氣,閣下是否燒錯了香,拜錯了菩薩?別再鬧笑話好不好?老夫怕你,行了吧?」 右側方廣場外的一座民宅屋頂上,出現羅遠的身影,手中有一條怪竹片,在掌心有節拍地拍擊出聲音。 「喂!你們在吵些什麼呀?」 羅遠的嗓音像打雷,震得似乎房屋亦發生抖動:「京華秀士,你在村子裏佈下天羅地網等我中計,怎麼找起不相干的人來了?他娘的,你如果不將大寧集沿途所欠的債務還清,我會殺得你們噩夢連連,我八極雄鷹將是你終生的債主,你死了才能勾銷這些債務。去你娘的!」 咒罵聲中身形倏動,竹片亂彈,卵石破空的銳嘯入耳驚心,鴿卵大的飛石連珠破空。 「哎……」後方不遠處的屋頂,有人狂叫著掉落。 「啊……」左後方的農舍屋頂,也有人狂叫著被擊落。 「斃了他……」京華秀士厲叫,首先向前飛躍。 二十餘名高手男女,潮水似的跟進。 「好蠢!」南天一劍苦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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