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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


  一千五百兩黃金,現值已接近一萬兩銀子。那時,大明寶鈔正在瀕臨崩潰,即將成為廢物,制錢成為大量的通貨,太過累贅,已經半公開使用銀兩。

  金子仍然不是通貨,只能隨當地的市況需要,而折算現值。湖廣地區的大都市,官價是四比一,但市價是一比五至六左右。

  一千五百兩黃金,可是一筆龐大得令人咋舌的財富,如果消息走漏,保證可以吸引大隊強盜。

  飛虎朱強一露面就發動猛烈的攻擊,聲勢與強盜不相上下,這那像派出保護財神爺的行徑?簡直就是一擁而上搶劫的強盜手段。

  南天一劍所住的食店共有三進,立即佈下警戒網,不許閒雜人等接近,坦然向飛虎表明態度,請他們不要前來打擾。

  如果有事相商,請飛虎單獨前來會晤。

  飛虎在天黑時分,來走了一趟,交代明日入山應注意的事務,帶七名弟兄領路入山,沿途與有關的好漢們打交道,保證他們可以平安抵達瑞雲谷。

  據飛虎表示,瑞雲谷在瑞雲峰附近。如果從桐柏縣城入山,須走大複山盤山小徑,全程四十餘里。

  從大寧集走西北道,約七十里左右。明天得走一整天,抬轎的轎夫得辛苦些。

  飛虎其實沒有時間陪伴南天一劍聊天,內心的緊張從外表也可看出端兒,調動人手在附近緊張地搜索,搜尋領隊飛天蜈蚣的下落。

  不但飛天蜈蚣下落不明,連派往循蹤追查的三個人,也如石沉大海,走了就音訊全無。

  擄走飛天蜈蚣的旅客,也像是平空消失了。路只有一條,那位旅客難道由原路飛回隨州了?

  南天一劍的住處戒備森嚴,警衛派了兩個之多,可用的人手只有十個,這一夜真夠辛苦的。

  飛虎朱強的的落腳處,戒備更為森嚴。

  這位名列七虎的黑道大豪,已經知道情勢失去控制了,暫時丟開南天一劍的事,全力搜尋飛天蜈蚣的下落,能派出的人都派出去連夜搜索山林曠野,沒派人臨視南天一劍的動靜。

  山間的村集夜間活動,幾乎完全停止,天一黑就家家閉戶,不再有人在外走動了,全集黑沉沉,偶或有三兩家民宅,有燈光從門窗縫洩出而已。

  二進院的堂屋點了兩盞桐油燈,發出暗紅色的光芒。

  南天一劍與一位中年人,一位中年女郎,加上小姑娘與小伙子,五個人一面品茗,一面神情肅穆商量對策,應該用何種策略,應付明天可能發生的事故。

  「這頭虎居心叵測,不可信任。」中年人的大眼中,閃爍著懾人的精光,語氣冷森:「我甚至懷疑,他可能是冒充飛虎朱強玩弄陰謀詭計。」

  「賢弟,有不信任的明顯理由嗎?」南天一劍臉色陰沉,毫不激動:「我們並不認識飛虎朱強,所以也無法指證他不是飛虎朱強。」

  「一露面就不問情由瘋狂攻擊,會是陰陽使者派來保護財神爺的人嗎?那根本就不合情理。」

  「問題是,咱們與那位陌生年輕人,先一剎那發生拼搏,他有理由把我們看成盜群。」

  「那……大哥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武道門自己窩裏反。」

  南天一劍說:「這一批人要在中途把贖金劫走。哼!他們幾乎成功了。今天雖然失敗了,在到達瑞雲谷之前,他們仍會下手的。」

  「唔!委實可虞。」

  「他們不知道我們知道瑞雲谷在何處,將把我們引入歧路製造下手的機會。明天將是生死存亡決定性的一天,咱們得先定下對策。武道門在這幾年中,作案通常守信用,只要咱們能平安抵達指定的地方交贖,彭家的兒子便可平安贖回。」

  「恐怕今晚就很難過關。」中年人顯得憂心忡忡:「他們既然選擇桐柏山這種強梁出沒的地方,作為交換地點,這裏必定是他們有效的控制勢力範圍,再糾集一批更強悍的人乘夜下手,成功的機會將多於九成。飛虎那混蛋,必定認為金子確在轎子裏。」

  「如果真是他們窩裏反,今晚將是決定性的一夜。」

  南天一劍同意中年人的估計:「距離交換地點愈近愈安全。陰陽使者應該有保護財神安全到達的誠意和準備,在有效的控制距離內,派人保護財神抵達,所以飛虎這混蛋必須在陰陽使者所派保護網之外,奪獲黃金便於遠走高飛。今晚,咱們大家辛苦些,都不許睡覺。」

  「爹,女兒在想。」小姑娘提出重要的事:「那位在我們後面跟來的旅客,會不會是飛虎製造藉口的媒子?怎麼這樣巧?」

  「笨女兒,如果沒有那位旅客恰逢其會,擊倒了他們三分之一的人,結果如何?」

  南天一劍搖頭苦笑:「即使咱們能僥倖有一兩個人存活,也等於全軍覆滅。彭家父子,也死路一條。」

  「你爹說得不錯,那位陌生人直接幫了我們一次大忙。」

  中年人向小姑娘說:「飛虎那些人如果志在劫奪金子,不需製造藉口,更不必假裝擒走他們的領隊,不必剎那間擊傷他們許多人。飛虎的人皆派出搜尋下落,失控的焦急憤怒神情顯而易見。你姐弟倆專會惹事招非,這次惹事沒料到反而因禍得福,也許真是天意吧,這種巧合,人的一輩子碰上的機會微乎甚微,卻被咱們碰上了。這個人的武功駭人聽聞,氣勢卻不像成名人物,費解。」

  「這個人很年輕,的確不像成名人物,似乎對付空中搏擊的技巧十分精練,無法看出他的師承家數。」南天一劍眼中有疑雲:「會不會是紫娟丫頭的師門子弟,暗中趕來策應的人?」

  「不可能,爹。」小姑娘肯定地說:「師父他老人家的親友不多,子侄也沒有幾個,女兒全都認識,絕對沒有這個人。何況師父他老人家,根本不知道女兒返家之後,隨爹前來桐柏山冒險護送彭老伯,與綁匪們打交道。」

  「總之,希望不是我們的敵人。」

  南天一劍顯得心神不寧:「情勢撲朔迷離,希望不是飛虎這些人,所策定各種陰謀詭計的一部分。如果是他們所安排的詭計,我們沒有人能對付得了這個人。」

  一聲警嘯劃空傳來,所有的人皆失驚而起。

  「真來了?」中年人急往外搶,劍已在手。

  「沉著應變,不可亂了章法。」南天一劍急叫,一掌拍熄了燈火。

  暴叱聲接踵而至,警衛與入侵的人接觸了。

  ***

  羅遠的座騎不是良駒,馱兩個人實在難以勝任。

  遠出里外,越野穿林一陣急馳,座騎便不堪負荷,四人瀕臨難以舉步,隨時皆可能蹶倒境界。

  後面,蹄聲急驟,草木簌簌而動聲傳里外,追的人馬正快速接近。

  林深草茂,不知後面有多少人追來。

  他不想和大批高手拼命,乾脆下馬將昏迷不醒的中年人扛上肩,牽了座騎行走,繞山越野遠離險境。

  他不知道身在何處,對這一帶山林一無所知,反正能走的地方就走,身在何處他並不介意。一個採藥人對山區的環境,即使是陌生地區,也會產生親和感,進入窮山惡水也不會產生恐懼。

  登上一處山坡向下察看,終於看清跟來的只有三個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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