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矯燕雄鷹 | 上頁 下頁
一九


  「好哇!多幾個人口供更可靠。」他欣然自語,繞山坡降下一處平野,等候追的人趕上,不再往林深草茂處躲躲藏藏。

  藏妥座騎,昏迷的人丟在草坪中,幾耳光把人打醒,在一旁虎視眈眈。

  蹄聲漸近,追的人快要到了。

  中年人第一個反應,便是跳起來。

  伸腳一勾,中年人砰然倒下了。

  「我看得出,你是那一群強盜的首領。」他雙手叉腰像座天神,俯視著狼狽的小鬼:「我聽說道桐柏山有幾夥強盜,你是那一夥的?他娘的!你們離開巢穴未免太遠了吧?怎麼搶到隨州來了?」

  桐柏山地區,大部分屬河南桐柏縣,僅西南一帶山尾小山嶺,屬湖廣隨州。

  「混蛋!你才是強盜。」

  中年人掙扎著站起:「桐柏山的強盜,都在荒僻的村落打家劫舍,那敢在大道上搶劫?壯勇一合圍,死路一條。」

  「你這狗養的沒攔路搶劫行兇?不會是與小轎的人攀親家吧?」

  「胡說八道!咱們是保護他們的。」中年人嗓門大得很,理直氣壯:「保護他們能平安到達桐柏山。」

  「該死的混蛋!刀劍並舉,一擁而上洶湧如潮,一接觸有死有傷,這叫做保護,好,我來保護你。」

  一聲吼,中年人迎著他接近的身影,來一記十分急猛的黑虎偷心,拳風虎虎勁道十足,暗勁直迫八尺外,內勁已可外發傷人於體外,可能在內功上,曾經下了二三十年苦功。

  他左掌略拂,拳勁斜走,無畏地走中宮切入,快如鬼魅幻形,對方拳勢未收,他已近身了。

  噼啪幾聲暴響,四記正反陰陽耳光,快得難以看清手掌,把中年人打得仰面便倒。

  「還要進一步保護嗎?」他一腳踏住中年人的右膝,壓力漸增:「你的膝蓋一定可以抗拒棒打斧劈,內功火候很純,距金鐘罩境界已是不遠,我打賭一定踏不碎你的膝骨,但必須試一試,不試怎知輸贏?」

  「不!不要……」中年人狂叫,坐起雙手拼全力抬他的右腳:「在下真……真的不是強盜,的確是……是奉命護……護送他們前往桐柏山的人……」

  只要再加半分勁,中年人的膝蓋非碎不可。雙手已用了全力,也化解不了下踏的可怕勁道。

  「你盡量胡說八道好了,我不急。你的強盜同夥快到了,他們的口供最好和你一樣,不然……哼?」

  「用不著胡說八道。」中年人總算能阻止壓力增加,急急分辯:「我們奉陰陽使者的指示,遠離強盜出沒的地區外,迎接財神兼領路,以免受到強盜或仇家阻擾……」

  「且慢!」他收回腳,虎目中有疑雲:「陰陽使者?我聽說過這個人,陰陽使者周大年,一個黑道臭名昭著的梟雄。」

  「他是咱們武道門的重要人物……」

  「武道門?武道門聽說在襄陽附近的荊山,怎麼跑到這裏來鬼混?你是……」

  「我,飛天蜈蚣陳孝,在武道門地位不低。本門在天下各地做買賣,就在各地就近與神財爺交易,不會在山門與外界接觸,避免落案。你也許知道在下的名頭,知道武道門的聲威,最好保持對在下的尊敬。」

  一亮出山門名號,飛天蜈蚣神氣起來了,掙扎著站起,居然能挺得筆直,氣勢仍足。

  「飛天蜈蚣陳孝就是你?」他的虎目中,疑雲更濃。

  「正是區區在下。」

  「他娘的!你像嗎?據我所知,飛天蜈蚣的名頭,並不比陰陽使者低,都是武功驚世,壞事做盡狗都不吃的梟雄。你這混蛋如此稀鬆平常,拳腳還沒入流,怎麼會是名震天下的飛天蜈蚣?去你娘的!」

  漢口鎮是四通八達的大埠,龍蛇混雜甚麼人都有,即使是平凡的市民,也可聽到許多三教九流的傳聞秘辛。

  稍留意江湖動靜的人,對那些聲威顯赫的英雄好漢,多少有些印象,雖則從沒與這些風雲人物打過交道,見了面也不認識,但對那些人的名號卻知之甚詳。

  他聽說過飛天蜈蚣陰陽使者這些人物,從傳聞中知道這些人非常可怕厲害,真無法相信表現得如此稀鬆平常的中年人,會是大名鼎鼎的飛天蜈蚣。

  他也聽說過伏魔一劍吳化雨的名號,更對武道門有所風聞,可知他是有心人,不是一個平凡普通的採藥村夫;更不是一個身懷絕技而甘於寂寞,甘願老死山林的人。

  「你這傢伙武功駭人聽聞,但還不算一流高手。」

  飛天蜈蚣並不蠢,知道強硬手段無效,繼續用威嚇保全自己:「與咱們武道門作對,注定了將被化骨揚灰。天下間敢向咱們武道門挑釁的人,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。你走吧,我飛天蜈蚣寬宏大量……」

  「去你娘的!我那有心情和你們武道門有瓜葛?在旅途碰上了,手癢管管閒事而已。」他打斷飛天蜈蚣的話:「你們擺出強盜姿態在大道行兇,我受到波及豈能不管?你滾吧!」

  蹄聲震耳,三匹健馬已到了百步外。

  他瞥了左前方的樹林一眼,樹林遠在百步外。他向南面飛奔,用普通奔跑的姿勢而非輕功,像一頭奔牛,腳下隆然奔向五六十步外的矮林。

  從外表看,他顯然是被追來的三騎士嚇跑的,寡不敵眾,逃走第一,所以跑得飛快,逃入矮林,有座騎的人就無法策馬入林窮追了。

  如果真要逃,他該從西北面的樹林逃,那面山坡相當陡,健馬無法在陡坡的樹林奔馳。

  三匹健馬是從東北角衝來的,往南逃不是好主意。

  三騎士看清了飛天蜈蚣,放棄追趕羅遠的念頭,急急下馬照料飛天蜈蚣。

  飛天蜈蚣並沒受傷,只是右膝有點疼痛,雙頰紅腫而已,走路略有不便。

  三匹馬已經力盡,不能再騎了,四人三馬怨天恨地往回路走,兩人牽了座騎,一人摻扶飛天蜈蚣,慢慢往回趕,一面走一面交談所發生的變故。

  他們除了知道這個人叫羅遠之外,可說一無所知,實在猜不出羅遠是何人物,日後想追查談何容易?

  顯然他們也不熟悉這一帶的環境,附近都是小山,沒有特殊的山峰可以作指標,只好沿蹄跡往回路走。

  繞過第一座山坡,降下前面的草坪,蹄跡宛然,路沒走錯。

  牽了座騎走在前面的大漢,突然發出一聲警叱,一聲刀吟,鋼刀出鞘丟掉韁繩。

  前面的茂密松林中,大踏步出來兩行高高矮矮,有男有女的行列,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,所佩的兵刃五花八門,有長有短,行列整齊,氣勢懾人。

  共出來了二十四名男女,一面接近一面向兩面分張。最後出來五名衣著華麗,氣勢更為懾人的男女。

  最後,是七名大漢,每人押解一個五花大綁,氣色甚差,腳下有點不便的人,一看便知是押俘。

  二十四名男女雁次排列,在草坪中段列陣。

  中間五男女也左右一分,威風凜凜。位於中間那人年約花甲,鬢腳已華。穿一襲團花翠藍色長衫,佩的劍古色斑斕。

  這人的相貌,確有令人一看便心中發毛的威力,三角眼吊客眉,臉色蒼灰有病容,顴高鼻勾,頰上無肉。

  三角眼中,煥射出可怕的綠芒,像有點色目人血統。

  高瘦的身材像竹竿,衫尾飄飄,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味。

  兩側是兩男兩女,有兩男一女已是年約四十上下。

  最右外側那位穿水藍色騎裝的女郎最年輕,該已年華雙十,眉目如畫,有一雙靈活明亮的鳳目,騎裝把渾身曲線襯得玲瓏透凸,有點像胡蜂極為養眼。所佩的劍裝飾華麗,劍鞘有寶石反映出來的光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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