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矯燕雄鷹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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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面嘀咕一面往外走,在一個佩了殺人劍的人面前,示弱認栽怨命,是正常的反應。如果不,不但會被打得爬著走,也可能被劍在身上留下幾個劍孔呢!識時務者為俊傑。 經過五湖游龍身旁時,他又盯了那把華麗佩劍一眼。 「看甚麼?認出我這把劍了?」五湖游龍餘怒未消,有繼續示威的意圖。 「好劍。」他信口說。 「天下十大名劍之一,叫游龍劍,當然好。」五湖游龍傲然地說:「殺起人來乾淨俐落,不沾血跡。」 「游龍?所有的劍都叫游龍呀!他傻乎乎地站住態度認真:「聽人說,劍若游龍;所以除了端公巫師的桃木驅鬼劍之外,所有的劍都叫游龍呀!」 「無知。」五湖游龍嗤之以鼻:「劍若游龍,指劍術高明的高手劍勢夭矯如龍而已。」 「哦!原來如此。」他重新舉步:「劍好是事實,至少比太清宮李道士那把驅鬼劍好得多,那把劍叫甚麼七星劍,又輕又短又薄,軟軟的重不過十二兩,連殺雞也不趁手。」 經過女郎身旁,他又瞥了女郎一眼。 女郎顯然討厭他的目光,哼了一聲。 「再看便打瞎你的狗眼。」女朗的木條向他的臉部一伸,滿臉不悅。 「滾你娘的蛋!」五湖游龍怒叱,突然在他身後一腳猛掃。 他怎知五湖游龍在背後出腳?知道也來不及躲避,腳掃勢太快太猛,一聲悶響,他被踢得身形飛起,飛出殿門,在門階著地,再向前衝下階,撞入滂沱大雨中,立即成了落湯雞。 他雙手的馬包和革囊,居然仍在手中。 「咦!」五湖游龍訝然輕呼。 外面黑暗,看不清景物。女郎並沒留心察看,不知道被掃出殿外的大漢是何種光景。 「怎麼啦?」女郎聽出口氣不對,訝然向五湖游龍問。 「這蠢蛋竟然不曾倒下。」五湖游龍劍眉深鎖:「他應該撲倒在八尺內的。」 殿門的門限仍在,足有尺半高。被踢處距殿門約丈七八,怎麼算也不可能被掃飛出兩丈外。 五湖游龍存心把大漢踢倒,要大漢爬出去的。 「你武功超塵拔俗,下腳太重,所以把他踢飛了。」女郎丟掉木條:「對付一個蠢漢,你出腳未免重了些。」 「哦!你像是知道我。」五湖游龍不再理會殿外的事,態度呈現警戒神情。 「你說出游龍劍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你是五湖游龍歐陽天虹,這是你成名的寶劍。」 「原來姑娘也是武林中人。」 「該說是行道天下的人。」 「還沒請教姑娘貴姓芳名,失禮失禮。」 「周瑤鳳。」 女郎嫣然一笑:「歐陽兄,幸會幸會!」 「哎呀!四鳳之一,天涯孤鳳周姑娘,在下才真的幸會呢!」五湖游龍欣然行禮:「咱們這一代的闖出名頭年輕人,彼此天各一方,極少謀面,聞名而已,相逢恨晚,真的幸會。周姑娘也在這裏避雨,南來還是北往?」 「北往,到襄陽,有些私務需親自料理。你呢?」 「追查黑道兇梟勾魂手凌飛的下落,他欠了陳州笑面虎張大爺張君豪一筆債。循線索追到漢口鎮查了幾天,竟然斷了線毫無所獲,正打算往北走,引他來追蹤我。 「那兇梟陰險惡毒,他不會甘心被我千里追躡,會暗中跟來報復。很可能他已經跟來了,我正有耐心地給他走險一擊的機會。」 「勾魂手凌飛,我知道這個人,算來他是上一代的高手名宿,江湖有他的地位,的確不會甘心被你公然追捕。你得小心些,千防萬防暗算難防。」 「我會小心他的,而且會給他下手的機會。」五湖游龍傲然地說:「鬥智鬥力,他算甚麼東西,我知道他還有幾個死黨,可能已經聞風趕來替他助拳。心理上已經有所準備,我已勝券在握。你的事可需要幫忙嗎?」 「還不知道,要到了襄陽,瞭解情勢之後,才能知道是否力所能逮。」 兩人談談說說頗為投緣,同是當代的風雲人物,一個是名劍客,一個是闖道的女強人,雙方的立場名氣相等,幾乎可說志同道合,自然而然拉近了距離。 那時,江湖道身分的區分極為混亂,正道邪道也難真正加以區分。 三教九流的分門別類,也相當混淆不清。江湖行業明暗的分界,也沒有一定的標準。 以劍客和俠客來說,一般江湖朋友的看法是,兩者的分別並不大,其實兩者根本就是不同類的人。 但在意識的認同上,江湖朋友大致把他們列為正道或俠義道的人物。 劍客,其實是憑手中劍任所欲為。所作所為是否真的合乎正義,那不是問題,見仁見智,只有自己心中有數。 這些人與古代的刺客一樣,只向所投靠的主子效忠,主子要求所做的事是否牽涉到義理,與他們無關。 俠客,可就不一樣了,明辨是非,義無反顧,因此古春秋遊俠與刺客是不同的。俠客辦事並不一定需用劍解決。 所以太史公替他們分別立傳,明白表示兩者是兩類型的人。 因此,這位大劍客在江湖的風評並不佳,距「孚人望」的距離遙之又遙。 天涯孤鳳周瑤鳳,名列四鳳的第二鳳,出道已經四年,風評也不怎麼好,從綽號中那個孤字揣測,望文生義,定然是驕傲孤僻的女強人。 *** 金剛禪寺規模小,三進殿堂相隔不遠.後殿所發生的事,躲在大殿後窺視的人,雖然因雨勢太大而看不真切,但概略的情景依稀可辨。 大漢被踢出殿堂,衝入院子成了落湯雞,乖乖認命忍下一口惡氣,挾了馬包奔入前面大殿後堂。 虯鬚大漢是目擊者之一。另一位目擊者,是接五大漢進殿的中年青衫人。 「老弟,你怎麼啦?」虯鬚大漢苦笑著問。 「別提了,被人一腳踢出殿外。」大漢放下馬包,狼狽地用腰巾拭抹臉上的雨水:「他娘的,瞥人一眼就被踢飛,真是豈有此理,那地方本來是我先達的。」 「被踢飛?你不要緊吧?」虯鬚大漢關切地問。 「還好,受得了,腰背有點痛,不要緊。」 「瞄人一眼就被捅一刀,這種事平常得很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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