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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「十之八九可能。」同伴說:「他出來走動,咱們才證實他回來了,有意促使咱們的人動手捉他,是故意讓我們知道他回來了。」

  「廢話!你是說,他在插標賣首?」

  「沒錯。人在走投無路時,常會產生孤注一擲拚死對方幾個人的瘋狂念頭。老哥,你最好放機伶些,別埋怨我沒事先提醒你。」

  「甚麼意思?」

  「發起攻擊時,可別奮勇當先打頭陣,要走在外側或落後些,以免變成烤豬燒鴨,或者渾身奇臭三五天,甚至肚子會被炸開,記住了沒有?」同伴鄭重地分析利害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這小子敢插標賣首,就表示要和本教決死,奮勇當先的人,肯定會死得最快,明白了吧!」

  「烏鴉嘴。」

  「沒錯,我這張嘴,說福不靈說禍靈,你最好聽我的話逃災避禍,別讓我替你收屍。」

  「去你的!」

  混元教有不少人,被縱火蛋、臭蛋、碎石蛋、石灰蛋整得災情慘重,連一塵散仙也幾乎被弄瞎,英雄成了大狗熊。這些蛋殺力不大,但如果擊中頭臉,同樣會置人於死地,而且死得很難看。

  閃電狂客第一次與梁宏碰頭,就以金剛搏小鬼的氣勢,神氣地抖足了威風,根本就沒把梁宏放在眼下。現在,除了有勇氣急襲突襲之外,否則如貓見鼠,唯一可做的事是溜之大吉。

  一群高手如果發起突襲,爭先恐後一擁而上,左右移動的空間狹小,不可能閃避暗器,只能賭運氣硬挺,誰挨上一記誰倒霉。

  衝得最快的幾個人,必定最先遭殃,作為攻擊最先付出的死亡損失代價,勝利的代價會令人不寒而慄。

  爭江山奪社稷,要付出千千萬萬條人命。

  不久,梁宏從院廳踱出,手中有一隻食籃,裏面盛有食物,晚膳的時間到了,天色已經陰霾四起,大院子已經不易看清二十步外店伙的面貌,但偷窺的人,知道他不是送膳食的店伙。

  客房的屋頂,有模糊的人影沿瓦櫳向下滑。

  ***

  同一期間,島東的翠竹庵。

  翠竹庵在海潮庵的東北角,相距不足兩里,但看不到海潮庵,卻可看到江中的海門山。站在庵前那座兩層高的望潮亭向東南遠眺,可看到丹徒鎮江邊的樓房屋頂形影。在海潮庵,只能看到海門山東北的遼闊江面。

  暮色朦朧,翠竹庵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,狂風呼嘯中,隱隱聽到庵中所傳來的沉悶暮鼓聲。

  庵四周半凋的竹林,被風颳得吱嘎嘎怪響,枝葉飛舞,比松濤聲更為動人心魄。

  大殿中香煙繚繞,燈火映掩,二十餘名上了年紀的僧人,正在做晚課。

  庵依山坡修建,庵前不遠處是環山大道,附近沒有民宅,平時荒僻幽邃,很少有香客進香,是苦修的好地方,與焦山寺的香火鼎盛成強烈的對比。夜間,簡直鬼打死人有如鬼域。

  山門沒開,二十餘個黑影飛越院牆,三五起落便到了殿門外,砰然一聲大震,沉重的殿門被踹開,狂風颳入,全殿燈火搖曳,雜物搖晃碰撞聲大起。

  僧人們大驚失色,驚惶奔竄一陣大亂。

  二十六名暴客四面包抄,堵住了四面的出路,行動快捷,氣勢洶洶。

  一個青衣暴客快速掩上殿門,拖來一張方桌把門頂住,因為門杠已經斷了失去作用。

  佛龕左右通向後殿的通道,被兩名青衣人堵住了,僧人們無路可逃,只好退回拜座擠成一團,被這些打扮怪異,有刀有劍的暴客嚇壞了。

  局面已受到控制,沒發生反抗的事故。

  一塵散仙摘掉風帽,露出梳道髻的猙獰面孔,閃爍著幽光的怪眼,逐一審視所有的二十四名僧人,眼神百變,湧現陣陣疑雲。

  沒有人反抗,太反常了。

  看和尚們驚恐戰慄的神色,不像是裝出來的,二十四名僧人,大半是營養不良年屆花甲的乾瘦老僧,怎麼可能是神秘組合的人物。

  沒有女人,該組合的門主是女的。

  在地牢出現藏身幕後發令的人,的確是女人的嗓音。

  「海潮庵已人去庵空,貧道已經查出,有幾個該庵的和尚,在未牌末申牌初,繞江邊避開大道,再越野繞出山腳,藏在你這裏。從焦山寺廟街先後來了不少人,在東南海東庵附近突然失蹤,人不在海東庵,躲到這裏來了。」一塵散仙陰森懾人的語音,震撼著殿堂:「海潮庵的和尚,給我站出來靠到東廊那邊去。本教的眼線,認識海潮庵的二十二個僧人,貧道不信你們會變化,站出來。」

  鎮江看不到海,海遠在數百里外。

  但焦山十二庵中,有海門庵、海潮庵、海東庵、海西庵、海雲庵、海若庵,大概把遼闊的大江看成海了。

  瑟縮在神案下的一位老僧,驚恐地顫抖著緩緩站起。

  一塵散仙的目光,兇狠地投落在老僧身上。

  「老衲釋悟遠。」老僧不住發抖,總算還能發話無礙:「本……本庵的住……住持。」

  「稍後貧道再找你,現在先要海潮庵的人出來。」一塵散仙眼中的疑雲又起,哼了一聲。

  這麼一個年老體衰,快要涅槃,說話有氣無力的老和尚,怎麼可能主持一個秘窟的運作?

  「施主可……可能弄錯了。」悟遠住持在一塵散仙的逼視下,快要崩潰了。

  「弄錯甚麼?」

  「本庵雖然與海潮庵毗鄰。」悟遠知道必須定下心神,努力為生死存亡掙扎,說話逐漸穩定:「平時很少往來,我們很怕他們。」

  「怕他們?」

  「庵東北角竹林末端那座小灣,灣岸松林有一座鎮江富豪的別墅,奸像是姓唐。別墅距本庵里餘,那一帶江灣松林不許外人接近,十年來本庵僧人相戒約束遠離那處江灣……」

  「唔,姓唐,唐家別墅。」一塵散仙喃喃自語。

  鶴林寺南面的唐家農舍設有地牢,是該神秘組合的一處秘窟,唐家的主人,外人知道的人少之又少。

  這家別墅主人也姓唐,同樣神秘。

  「本庵的人有時在傍晚或清晨,偶或看到海潮庵的同道,在松林走動,是不是前往化緣就不知道了。施主如果認為海潮庵的僧人到達本庵,那一定弄錯了,他們很可能前往唐家別墅做法事,因為早兩天,有人聽到唐家別墅傳出鐘鼓和其他法器聲。」悟遠知無不言,猜測和看法也一併奉告。

  僧人化緣,通常不會在清晨或傍晚進行。清晨施主恐怕還沒起床,傍晚施主可能工作忙碌還沒返家。

  「陳法主,兵貴神速。」一旁挾了錫杖,露出有戒疤光頭的僧人,一擺錫杖沉聲催促,錫杖的錫環發出怪響:「不必問了,咱們找錯了地方。」

  「不算是找錯,循線追尋只要抓住線,就是成功,這裏就是線上的串連點。」一塵散仙一面說一面打手勢,向後退:「彭香主。」

  「屬下在。」右首那位佩潑風刀的高大中年人,用洪鐘似的嗓門應喏。

  「這裏的事,由你的一組人處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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