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 |
二六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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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地人魔搶近榻前,輝老急忙將安平受傷的經過說了,最後說:「剛才吞了半顆白龍辟毒珠,藥效神速。老朽還在考慮要不要將他的受制經脈解開哩!」 九地人魔一面聽,一面用手在安平身上探,笑道:「妙極了,幸虧有這顆救命珠,不然我老人魔也束手無策。拖得太久,我的藥只能在中毒一個時辰內派用場。千手人魔所用的金針,叫做逆水行舟攢心針,淬有腐血奇毒,中針的人很難自覺,直至毒發針抵心穴附近才發現不對,但已失去救治時效。夏老弟能及時發現,可說是天大的幸事。準備一杯水,將珠浸在水內待用,我替他找出針的部位,以便起針,保證他針除回春。」 已知毒針所行的經脈,便不太費事了。針從消藥穴入,必定逆血上行,行抵天庭,便感到痛楚。到達天牖,所以感到昏眩。老人魔心中有數,不愧稱行家。伸兩指在頸部輕探片刻,兩指前壓天容穴,後壓天柱,便夾住通過的手少陽三焦經。再用另一手的中指輕壓發承,拇指徐移緩探,驀地一壓虎骨,頸筋旁的肌肉應指隆起。 「幫幫忙,用刀劃開肉尖。」老人魔喜悅地叫。 輝老用神匕一挑,鮮血泌出,一星金影入目。 老人魔拇指輕擠,然後與食指協同,喝聲「起!」便拈起一枚身扁而細,長僅一寸二分的細小金針,笑道:「經脈中有此異物,與骨梗在喉相同,不去不快。老弟,養息兩天,你又是生龍活虎了。」 「謝謝你,崔老爺子。」安平感激地答。 皓姑娘笑盈盈地奉上一杯香茗,曼聲說:「老爺子請用茶,有勞你老人家了。小女子感激不盡。」 一室全是男人,只有她一個女娃娃。老人魔先是一怔,接著哈哈大笑,接過茶說:「那天你這丫頭及時趕到援手,我老人魔還沒謝你呢。呵呵!我明白了,你不該奉茶為謝,該……」 「老爺子……」她臉紅耳赤地叫。 「哈哈!你不能白叫我老爺子,幹嗎不叫人替我準備酒菜?我老人魔午餐還沒著落呢!」 輝老呵呵大笑,說:「崔兄,如不見外,我陪你一巨觥,如何?」 「一句話,三巨觥不嫌多。」 眾人喜氣洋洋地出房,房中只留下了皓姑娘,她將珠浸的水洗淨安平的兩處針口,小心翼翼地將半顆珠收好,吩咐後房小琴將準備的參湯端來,情意綿綿地親餵安平飲下,放下碗笑盈盈地說:「大哥,你不否認我禱告上蒼功勞吧?」 安平倚坐在床頭,笑道:「不!我只能謝謝你,與上蒼無關。」 「不要胡說。」她親暱地掩住他的嘴說。 他笑笑,柔聲說:「真正信神佛的人,必定是善良的,我卻對神佛懷疑,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善良的人啊!皓姑娘。」 她將座椅拖近些,臉蛋紅馥馥,笑問:「是否信神佛,在我來說,與是否善良無關,這只是六神無主時,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向上蒼求救的本能反應而已,我自小便聽奶奶說神道鬼嘛!情急時便不自覺地向神求救了。大哥,我叫你大哥,你好意還叫我皓姑娘長,皓姑娘短?」 「這……這……」 「你稱小弟為雲弟,是吧?」 「那……我只好叫你皓妹了。」他心潮洶湧地答。 姑娘信手取出他的屠龍斷犀匕,臉色莊肅地說:「你該叫我皓妹,而且對爺爺奶奶,以及母親,你都得改變稱呼。」 安平看她的神色有異,而且不像是牽涉到兒女私情,訝然問:「為甚麼?」 「大哥,這把屠龍斷犀匕,是你師父給你的?」姑娘舉著神匕問。 「這……是的。」 「你學的是排雲劍法。」 「咦!你……你怎知道?」安平詫異地叫。 「你的師父姓嚴。」 安平幾乎蹦起,吃驚地問:「你怎知道的?」 「是我爹。」姑娘一字一吐地說。 「你……你?」 「大哥,爹目下在何處?」 內房中,突然出來了姑娘的母親清月、老夫人、四侍女,急急地出房到了榻前。 「孩子,你師父目下可好?他是不是叫嚴華?」老夫人顫聲急問,老眼淚光閃閃。 安平不知所措,囁嚅著說:「老奶奶,家師名春,不稱華,這……」 「天哪!他……連名都改了。」清月掩面哀叫。 老夫人長嘆一聲,淒然地說:「不管他名華或者名春,如果他所教你的拳劍,是排雲掌術與排雲劍法,近身用匕,群毆用金剛杵法,制人用截脈凝經制穴術,那麼,他就是我兒嚴華,離家浪跡天涯一十六春,居然上不念堂上椿萱,下不念妻兒,不孝已極。孩子,他目下可好,隱居何處?希能坦誠相告。」 安平呆了好半晌,久久方說:「老奶奶,小侄深信奶奶的話不假。但家師教養我成人,教我為人處事讀書明禮……他老人家絕不會是不孝的人,其中會不會有難言之隱,而今他不得不浪跡江湖遲遲不歸呢?」 「老身也懷疑其中別有隱情,但他不回家,總不是解決之道呀!請將他的近況告訴我,也好令我安心。」 安平心中不住思量,他弄不清師父離家的原因何在,在未弄清真相之前,他不能貿然透露師父的行蹤。必須等見到師父之後,再設法勸師父回家團聚。 「家師自春初與小侄分手後,逗留廬州府店中,夏末店中出事,恩師遠走潛山,下落不明。小侄那時尚在河南途中,未能及時趕返廬州,迄今尚不知師父的下落。這次小侄奔走江湖,一方面是追查敝店出事的原因,一方面也是找尋恩師的下落!」他誠懇地說,只隱下六月六日黃鶴樓下的約會。 老夫人十分失望,憂傷地說:「這麼說來,想在人海茫茫中找他,豈不像是在大海裏撈針麼?孩子,他會不會再回山西去找你呢?」 「小侄不能斷定。」 「屠龍斷犀匕是我嚴家的傳家至寶,他既然將神匕給你,顯然已將你看成自家人,這是說他對你感情深厚無比,相信他會去找你的。」 安平感到心潮澎湃,深深吸入一口氣,問道:「奶奶,可否將恩師離家的經過說給小侄聽聽?」 他在未證實恩師是嚴華之前,仍不願改口,仍然自稱小侄。老夫人自然瞭解他的心意,搖頭道:「老身也不知其詳,誰也不知他到底為了何事。小雲出生周歲的次日,他便悄然離家,事前一無徵兆,毫無異處。起初我們以為他有事出外遊山,或者至長青堡與春少堡主盤桓,他兩人原是知交好友,經常在一處吟風弄月詩酒怡情。等我們發覺他失蹤,已是十日後的事了。多年來,他像是泥牛入海,音訊全無,他為何要離家?確是令人百思莫解。」 安平沉吟片刻,說:「奶奶,可否將仙居所在地明示?小侄假以時日,全力查訪師父的行蹤,得到消息之後,必定趨府稟報。」 「這麼說來,你定然能揣測他的行蹤了。」 「小侄還不能估料,必須等到半年之後方可分曉。」 「哦!」老夫人恍然,慈祥地含笑注視著他。 他發覺自己失言,接著解釋道:「七月初,小侄必有回音。世事滄桑,在未能獲得確切消息之前,小侄不敢有所承諾,須半年時日方可獲得確實消息。」 「大哥,半年時日,你到何處找他?」皓姑娘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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