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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八


  ▼第四十五章 渡口設伏

  儲潭的上游,是漳贛二水的合流處。渡口在儲潭的下游,這一帶的水勢倒還平穩。

  風雪仍在呼嘯,天宇中彤雲密佈。江風虎虎,道上人獸絕跡。

  安平孤零零的一個人,冒著漫天風雪,走向渡頭。

  分道處的山坪草寮中,升起了陣陣濃煙,有兩處火頭,伏路的暗樁發出信號了。

  自從離開順山,他的腳程緩下來了,卻不知玉面狐仙母女已先一步在前面等候,也不知不老書生一群人在後追蹤。

  蟠龍堡的惡賊們,在游龍劍客的率領下,早些天已乘船上航。他們並非催舟而上,而是且航且泊,暗中指揮兩岸的爪牙,消息極為靈通。江西岸,陸路由五湖浪子負責。江東岸,有堡中的高手聽命。

  昨晚,游龍劍客接到了安平逃脫的消息,也接到五湖浪子送來不老書生推翻前議,以致功敗垂成的手書,便連夜促舟上航。

  贛江冬日水淺,流勢湍急,自贛州至萬安,共有十八座險灘,在贛縣地境佔了九灘,行舟困難,上航尤其不易,但他們的船居然到達儲潭下游五六里附近了。

  儲山附近,早有妥善的安排,安平卻毫無所知。

  渡頭靜悄悄的,歇腳的涼亭中空闃無人。東西兩岸的碼頭上,各繫了一艘中型渡船,一無艄公,二無旅客。對西東岸的小村中,炊煙四起,天亮了。

  他進入涼亭,亭側有一座候渡棚,他解了包裹,在亭中的木架凳上落坐,拂掉沾在衣巾上幾顆細小的雪花,眺望著渡頭,心說:「風雪天,路上行旅稀少,不知渡船何時可以開行,看光景還早著呢!我何不在此打盹養息養息?」

  他將頭巾向下拉,掩住了眼鼻,倚坐在亭柱下,閉目養神。

  不久,他聽到西面響起了碎步踏雪之聲。

  「有三個人,唔!是女人。」他想。

  女人的腳步聲易於分辨,而且鼻中已嗅到脂粉香,所以不用觀看他便知道是女人和人數。

  他將頭巾推上些,露出雙目向來客瞥了一眼,重新將頭巾拉回原處,閉目假寢,但耳中仍留心對方的動靜,安坐不動。

  來的是三個村姑打扮的少婦少女,氣質卻不像村姑。

  「唔!有兩個村姑的眼睛,似乎有點眼熟。」

  「這裏就是渡頭,兩位小姐還有吩咐麼?」一位村姑說。

  「渡船怎麼還不開?」一位小姐用銀鈴似的聲音問。

  「天氣太冷嘛,船夫還沒來呢!」先前發話的村姑答。

  「可不可以去把艄公請來?我們有事急需過河呢!」

  「可是……這裏不是官渡,艄公共有四個,他們都是些酒鬼和懶蟲。今天的風雪很討厭,他們來不來還說不定呢。」

  「大姐,我們多給你五兩銀子,勞駕替我們把艄公找來好不好?」

  村姑臉有難色,遲疑地說:「那幾個痞棍,無家無室,所去的地方,都是骯髒的所在,而且還不知在那一座村子裏挺屍呢,找不到的。兩位姑娘如果不願等,還是走儲山大路好些,而且走儲山大路還比這條路近十來里,兩位……」

  安平將一錠銀子遞給村姑,搶著說:「這樣吧,你如果能將艄公找來,另有重謝,請勞駕走一趟好嗎?」

  村姑感激地道謝,應喏著走了。

  一高一低的兩個村姑瞥了茅亭一眼,便向亭中走來。

  受命去找艄公的村姑,是與玉面妖狐連繫的暗樁之一,甫走出視線之外,立即奔向分道口,與潛伏在那兒的暗樁會合。

  樹林的茅棚中,共有三名村夫打扮的大漢,煙火信號仍在升騰,顯然仍在與二十里外的暗樁連絡。

  一名大漢悄然迎來,低叫道:「張嫂,怎樣了?」

  村姑張嫂奔入林中,急急地說:「王兄弟,快傳信第二站,催湖口雙蛟趕來。那小輩沉著鎮定,似有所恃,宋夫人母女恐怕無法誘他上鉤。從神色上察看,他不是個好色之徒。宋夫人母女已是人間絕色,他居然連看都沒看一眼。因此,雙蛟必須快些趕來,必要時在水上擒他。」

  「張嫂,南面適才傳來信號,杜少莊主已經趕來了,並表示少堡主的船正加快上航,不久可望趕到。水中擒人有所不便,萬一沉下江底,豈不前功盡棄?所以要咱們盡量拖延,綁架渡夫換咱們的人,如無必要,不必令雙蛟出面,避免在江中下手。」

  「那……萬一他等得不耐煩……」

  「等得不耐煩是他的事,反正他無法飛越贛江,船上無篙無槳,等於是廢物。他如果改走陸路,前面自然有人等他,贛州的朋友已準備停當,沒有咱們的事,咱們只負責監視和報告消息。」

  「宋夫人母女在等待回音哪!」

  「別管她們,咱們最好少和這些高手名宿打交道,也好多活幾年。避免她們嚕嗦的最佳妙法,便是敬鬼神而遠之,離得愈遠愈好。張嫂,你到後面歇息,不必多管閒事,咱們事不關己不勞心。」

  「但……如果宋夫人責怪下來,誰……」

  「沒你的事,放心啦!咦……」

  正說間,北面雪影中,四名大漢放開腳步疾奔而來。

  大漢定神注視片刻,接著說:「是胡家兄弟來了,必定有消息傳到。」

  兩人退入林中,隱起身形。不久,四大漢到了,發出兩聲暗號,逕自奔入林中。

  三大漢與張嫂同時迎出,王兄行禮道:「諸位好,胡大哥,有事麼?」

  領先入林的胡大哥回了一禮,四個人冒著風雪疾奔而至,偌冷的天,竟然額上汗跡斑斑。

  「王兄弟,這裏怎樣了?」胡大哥急問。

  「小輩果然機警,但不出少堡主所料,他要過江而走,目下在渡頭等候渡船,宋夫人母女已經和他碰頭了。」王兄弟也急急地答。

  「杜少莊主接獲少堡主傳來的口信,下令本堡的人,千萬不可出面,以免引起小狗的疑心。在未接獲出面圍捕的信號前,絕不許本堡的人貪功妄動,由請來助拳的朋友們出面便可。杜少莊主即將趕來,杜老莊主可能早到一步。只要三山小隱的群雄能及時趕來,小狗死定了。」胡大哥興奮地說。

  「兄弟理會得。其實,咱們即使出面也討不了好。小狗藝臻化境,出面攔截不啻用肉包子打狗,豈敢妄動?」王兄弟苦笑著說。

  「你我都有同感,不叫咱們出面最好不過了。兄弟得走了,諸位小心。」

  「胡大哥轉回去麼?」

  「不,前往通知南面的人,不必守株待兔,要在渡口附近配合三山小隱杜老莊主,將小狗擒下。」

  「杜老莊主帶了些甚麼人?」

  「槐蔭莊四雄全來了。」

  「哦!這就好了。」

  「還有幾個人也許王兄弟知道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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